已過子時,正值午夜,林安領着大理寺官兵沖上如意樓,将裡裡外外圍得水洩不通,還抓住一個趁亂想要逃走的“小老鼠”。
“林頭兒,找到了。”
林安聞言,拎着胡有光的衣領,毫不心慈手軟地拖着他,一路到了如意樓三樓最裡邊的卧房裡。
胡有光便是先前想要闖入房中,卻被青楓攔在外頭的老頭。
可憐他一大把年紀,偏偏遇上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粗魯蠻橫得不行。胡有光脖子那已勒出條青痕,他有些踹不上氣,白眼向上翻,兩條胳膊不停扒拉着林安的手。
林安踹了他一腳,把人扔給身旁的小官兵,“老實點。”
卧房裡顧懷善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
“阿鸢,我不允許你再靠近那個沈澈,他接近你一定心懷不軌!這世上隻有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念了你這麼多年,你怎麼可以忘記我?”
林安一聽,火了,這殺千刀的臭□□到底在說什麼,他大喊:“宋姑娘,你千萬不要聽這狗東西亂說,我家大人是真心的!”
宋玖鸢歪了歪腦袋,看到門口的林安,疑惑問道:“林安?你怎麼在這裡?你家大人又去什麼地方了?”
“我家大人也來了,隻是眼下又不知跑去了什麼地方,宋姑娘不用擔心。”說罷,林安朝顧懷善抛去挑釁的眼神。
胸腔内翻騰倒海,顧懷善的肩膀不住地顫抖,陡然拽緊的拳頭咯咯作響。他扭過頭,猩紅的眼裡布滿紅血絲,無法遏制的怒氣蔓延全身,他一把抓住了宋玖鸢的手。
動作太快,宋玖鸢還沒反應過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手裡的簪子,一下穿透顧懷善的肩膀,激起的鮮血濺到她的額上。
“瘋子……”
宋玖鸢甩開他的手,一塊髒東西突然貼上來,她臉色極為難看,使勁搓着那塊被碰到的地方,沒脫下層皮不罷休。
眼前情形無時無刻不再刺激着顧懷善,他拔了肩上的弄蝶簪,運起内力,飛出的弄蝶簪成了支利箭,深深嵌進窗戶的木框内。
沖擊強烈,金絲崩裂,金蝶沒了支撐,輕顫着翅膀飄然落地。黑沉沉的夜吞噬燭光,周圍所有都變得微不足道,金蝶好似重獲新生,亦或是湮滅成灰。
兩人錯開位置,軟骨散的藥效上來,宋玖鸢壓制不住,隻能往後躲閃着顧懷善的招式。招招狠辣,五指張成爪,有好些次,顧懷善差點扼住宋玖鸢的脖子。
鋒利的指甲刺進去,随後将于他而言無比脆弱的脖子擰斷。
這不是對多年不見的故友,而是對滅他全家的兇手。
躲過幾招,宋玖鸢早已疲憊不堪,右手捂緊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心中忍不住大罵,這個死瘋子,翻臉比翻書還快!
“吱吱!”
宋玖鸢:!聽錯了?
“吱吱吱!”
看來沒聽錯。
宋玖鸢咬緊牙,用盡全力跳上木椅,側身摔向椅後,雙手無力撐地,總算沒摔得太狠。
“阿鸢,别躲了。”顧懷善猙獰地笑了聲,緩緩擡起手,竟是舔去了手背上的血迹,“你還想讓沈澈那個小随從救你嗎?别想了,青楓難纏得很,大理寺這些廢物,赢不了他。”
門口林安和青楓纏鬥在一塊,聞言林安大喊:“宋姑娘!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甩開這條死皮爛打的癞皮狗!”
“你說誰是癞皮狗!”青楓大怒,轉手舞了個劍花,逼得林安連連退步。
都在意料之中,宋玖鸢本就沒指望林安,她趴在地上,慢慢緩過氣來,說道:“你難道以為沒人救我了?”
“什麼意思?”顧懷善愣了愣,不由問出口。
“什麼意思?你他娘的老王八羔子,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要對付你的人是老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乍一聽到罵聲,顧懷善愣神片刻,這麼多年過去了,已經好久沒人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簡直不知死活!
顧懷善回頭,想看看不要命的是什麼人,面上就被把折扇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這該死該剮的狗鼈孫!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她是誰家妹子!還敢給她下軟骨散,真當我們祈家好欺負的!忒!你個狗鼈孫!”
祈二翻窗跳進來,接穩扇子,邊走上前邊撸起袖子,沒等顧懷善反應過來,拳頭就結結實實地砸了過去。
罵得真髒,打得夠狠。
那一拳砸在顧懷善的心口,引起的痙攣讓他整張臉飒白,他本想反抗,祈二的拳頭卻是更加猛烈,沒給他喘息的機會。
不遠處的青楓見狀,推搡了林安一下,轉身沖到顧懷善身邊,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顧懷善。
“主子,你怎麼樣?”
顧懷善微微一動,頓時疼得呲牙咧嘴,面容也扭曲起來,他惡狠狠地瞪着祈二,似要把眼前之人的樣貌記下,挑個“好日子”,将人咬碎吞進腹中。
“我們走。”顧懷善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