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不是樓上的小帥哥嗎?是不是叫陸禾來着。”
“人家是生化學院系草…诶陸同學,樓上……你怎麼了?”
“他臉色不太對啊。”
陸禾扶着牆壁奪路而逃,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間,趴在洗手的水池邊幹嘔。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腹中像是痙攣了一般不停抽搐,但是陸禾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因此什麼也吐不出來。
一隻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陸禾猛地回身。
“是我。”來人笑着舉起了手,示意陸禾不要緊張。
是隔壁的那個男生。
“杜景恒。”陸禾依稀記得他的名字,“……你來幹什麼?”
“沒什麼。”杜景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就,來看看你,你不舒服嗎?”
對于陸禾能記住自己,杜景恒表現出了極大的意外和興趣,他細長而淺淡的眉毛輕輕挑了一下,維持着舉手無害的動作,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生。
男生清瘦,一如他過往的印象,一件純白的舊T恤當做睡衣套在身上,雖然因為洗得多了有些變形寬大,但卻顯得身量更加纖細。
此時的陸禾像隻受了驚吓的貓一般,微微弓着背,一雙眼睛睜得溜圓。
他剛幹嘔完,臉色蒼白如紙,卻襯得小臉愈發尖俏,令人不禁遐想,一隻成年男人的手就呢輕而易舉地把他的臉蛋掐在掌心裡。
而且……杜景恒的眼神落在陸禾頸側。
“這……”
陸禾立刻捂住了脖子。
杜景恒被人推出門外,望着面前被重重砸上的房門,他仍舊噙着笑意,看着自己的手臂。
剛剛陸禾趕他出來的時候,抓到了他的胳膊。
肌膚相觸,他清晰分明地感受到了那隻手的指腹有多麼細膩。
他又想到剛剛在陸禾脖子上看到的那些痕迹……作為一個在身體上非常開放的人,杜景恒非常清楚那些痕迹是怎麼留下的。
呼吸不自覺變得粗了一點,杜景恒伸手撥弄了一下陸禾房間搖晃松動,甚至有些岌岌可危的門把手。
“不,還是不行……”
他看了一眼過道上的監控,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走道有監控,他想做什麼事情都會被拍下來。
不過,他和陸禾房間的窗戶,好像是正對着吧?一步就能踏過去。
想到這,杜景恒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一點。
一門之隔的房間裡,把門反扣好的陸禾又一次趴回了水池邊。
胃裡的惡心感好不容易平複下來,他的眼眶裡都已經布滿了生.理性的淚水,眼圈泛着淡紅,纖長的睫毛挂着幾顆水珠。
松松垮垮的領口遮不住鎖骨,更擋不住上面那些粉紅甚至深紫的痕迹,可以窺見無遺。
陸禾正打算漱漱口緩解一下嗓子眼裡火辣辣的感覺,但剛用手背抹掉眼前的模糊,視線逐漸凝視,身體瞬間就僵硬了下來。
洗手台裡有一灘透明的液體。
那明顯不是水,因為質感看上去有些黏稠。
一灘似水非水,上面還有一層亮晶晶的東西。
他見過這東西。
昨天早上,在他的培養皿裡。
陸禾記憶回籠,像是一把刀紮進了大腦裡。
紮得他徹底沒了氣血,臉色比他剛剛直面樓上的屍體還要慘白。
怪不得,怪不得昨晚突然變得那麼安靜……
腳步在這一瞬間變得虛浮,陸禾跌跌撞撞地出了洗手間門。
張朗死了,樓上兩夫妻也死了。
他們的死法幾乎完全一緻,離奇詭異裡帶着十足的恐怖。
而且最關鍵的是,張朗死的時候,陸禾的實驗體沒了,留下了一灘亮晶晶的黏液;而樓上兩夫妻死後,相同的液體再一次出現在了陸禾的家裡。
不行,他要離開!
陸禾開始迅速地打包東西,一邊撥打起他唯一一個朋友的通訊,想問問能不能先去對方家裡的沙發上借住一宿。
但漫長的嘟嘟聲後,對方并沒有接通。
陸禾又開始看學校周邊的快捷酒店,或者有沒有空餘的可以出租的房子。
雖然手頭情況并不樂觀,但錢和命哪個重要,陸禾還是有數的。
陸禾一邊查找信息,一邊收拾好了他本就不多的物品。
将熊貓團子緊緊抱在懷裡,勉強索取到了一點安全感,雖說窗外清晨萬裡無雲,陽光依舊正好,但陸禾隻覺得身上遍布寒意,像是永不休止的潮水一般,一陣一陣地打在背上。
張朗死了,樓上死了,拿東西現在在哪,會不會還在他的家裡。
陸禾的手指都在顫抖,滑動屏幕的動作都有些不利索了。
那個東西不是明明沒有生命體征嗎,怎麼又有了呢。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他呢……
陸禾一邊尋找着新的安身之所,一邊不時擡起頭看周圍一眼。他一雙眼睛蓄滿了緊張,目光都有些發直了,不停地掃視着房間的四周。
滴答。
滴答……
漏水了?
陸禾無暇多想,他剛剛看到一間比較合适的房子。
雖然價格比開始的預算略高,但陸禾之前做兼職存下來了一筆應急費用,對付一段時間不成問題。
呼叫中介留下的通訊号碼,這一次,對面很快就接聽了。
陸禾瞬間感覺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忙不疊道:“你好,我要租房!”
對面傳來一陣含糊的食物咀嚼聲,不加掩飾和躲避,聽得陸禾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半夢半醒之間聽見的樓上的聲音,下意識地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