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恒站在陽台抽煙,腳邊是幾支空了的酒瓶。
夜風吹在臉上,卻不能讓他清醒,反而今晚不知為何格外潮濕悶熱的空氣,讓他更加覺得心口一陣火燒火燎。
他腦海裡全是當初與陸禾接觸的一幕又一幕。
脖頸上的紅.痕;不知身份的訪客;還有那訪客充滿暗示和挑釁的言語……
杜景恒不是很能接受。
這明明是他的獵物,他盯了許久的獵物,怎麼最嫩的那口肉,先被别人吃掉了?
他自認為自己對陸禾算是“用心”。
其他的人,不論是夜店還是酒吧,或者是軟件上聊的,能上就上不能上就下一個,他解決需求時的方式一向很高效。
但陸禾是唯一一個,他不打算直接來的人。
所以他觀察了陸禾很久,從閑聊開始。
一開始還挺好的,直到去年年底他摟着一個床伴回來,被陸禾看見。
從此以後杜景恒就不裝了。
但着不代表他放棄了陸禾,更不代表他盯上的獵物,可以被其他的捕食者所染指。
杜景恒掐了煙。
摸了摸口袋裡的小瓶和用具,他笑了一聲。
考慮到陸禾是第一次,他都準備得這麼齊全了,應該算用心了吧。
于是,他伸手一撐陽台邊緣,翻身上去。
就像是無數次想象中那般順利,他和陸禾的陽台僅僅差了不到半米,換個小孩子來都能一下跨過去。
踩在陸禾陽台的地面上時,杜景恒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胸膛裡那顆被肉·欲麻痹了許久的心髒,再一次加速跳動起來,變得鮮活了。
自己真是很愛陸禾啊!
他感慨着,推開了陽台門。
将襯衫的扣子解開一顆,杜景恒撐了撐領口,表現出一副自認為最性·感的模樣。
他伸手推開了陽台門。
杜景恒走進屋,桌面上的光腦還亮着,卻沒見到人。
而光腦前的沙發上,趴着一個像章魚還是什麼的東西。
他走過去,伸手戳了戳。
這是什麼,玩偶嗎?
觸感怎麼奇奇怪怪的,還有吸盤。
怎麼這“章魚”還在動,是活的嗎?個頭是不是大了點?陸禾有養異寵的癖好?
杜景恒酒精上頭,連感知都慢了幾拍,以至于他把手收回來時,看到一片森然的白骨,還在想:嗯?
……這是自己的手嗎?
但這個問題他最終也沒想明白。
因為這是他這輩子看到的最後一幕。
*
與此同時。
陸禾沒想到電影裡的情節有一天真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剛剛他從學校食堂出來,拐進一條沒什麼人的後巷裡去丢垃圾。
然後面前突然一片黑暗,随着腦後的陣痛傳來,陸禾便失去了意識。
他被套麻袋了。
陸禾心想。
後背貼着的水泥牆冰冷粗糙,呼吸之間能感受到飛揚的塵土,觸碰在地面上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輕輕搓了一下,有沙。
大概率是什麼廢棄工廠或者爛尾樓之類的地方。
陸禾又側耳細聽了一下四周的聲音。
他能感覺到有人的呼吸和動靜,但是卻沒聽見其他的例如車流喇叭或者其他更加嘈雜的聲響。
看來,還是比較偏遠的廢棄工廠。
的确很電影。
但電影是演的。
他面對的危險卻是真的。
陸禾被綁在身後的雙手輕輕掙動了一下。
繩子很粗,繩結很緊。
他試着想從地上摸索些什麼銳利的東西看看能不能把繩子割斷,可才動了一下,肚子就被人踹了一腳。
“嗚!”陸禾吃痛慘叫,嗓子裡發出嗚咽,他的後背不受控制地弓起,整個人痛得蜷縮在地上。
“老·二你幹什麼?”一個聲音說。
另一個人粗聲粗氣地答:“這小子不老實。”
陸禾努力地想透過麻袋看看能不能看清什麼,至少判斷一下對方有多少人。
但隻能看到一些光影,似乎來自于建築體的外面。
光影很快就變暗。
陸禾意識到,有人蹲在了自己面前。
他聞到了一股黏膩潮濕的氣味。
不像“祂”的那種,觸手的黏液雖然冰冷又濕滑,但是氣味是帶着一點微甜的,陸禾曾經悄悄聞過,聞久了還會身體發熱,頭有點暈,像醉酒上頭的那種感覺。
但面前這個人身上就是純粹的男人的汗臭味。
陸禾惡心地皺了皺眉。
“喂,小子。”
說話的是那個踹了陸禾一腳的人,他一開口,隔着麻布袋也傳來一股煙油的氣味。
“知道為什麼抓你來嗎?”男人伸出指甲油黃的手,點了點陸禾的腦袋。
陸禾吞咽了一下,嘗到了一股不知是齒尖流落還是腹内湧出來的腥甜。
他舔了舔發幹的唇,“張朗不是我殺的……嗚!”
粗砺的手掌抓着柔軟的黑發,将人按在牆上。
“看來你知道我們找你是為什麼啊?”男人抓着陸禾的腦袋往牆上撞了兩下,“但怎麼就不乖,不承認呢?”
另一隻手掐上了陸禾的脖頸,手指如鐵鉗一般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