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茵:“回大人,民女琴茵狀告...”
琴茵瞥了一眼尾端的孟五,關恕見此,便小聲地遞上了名字:“孟延達。”
琴茵看着關恕颔首一笑,而後續道:“民女琴茵狀告孟延達,當衆調戲強搶民女,勾結城守馮江濫用酷刑,藐視公堂威嚴公然穢語,還望大人明察秋毫,還琴茵公道!”
關恕亮晶着眼睛看着琴茵,她這思路可太流暢了,跟她的聲音一樣的流順絲滑。
崔辭:“馮江,孟延達,琴大家所說的可都是實情?”
他二人聽後立刻跪下,孟延達搶先辯白道:“崔州令,小人冤枉,小人隻是一時醉酒,剛才之事小人已經全不記得了。”
馮江緊随其後:“州令大人,下官未用酷刑,也未出言調戲,可能下官适才用詞不當,讓琴大家多有誤會,不信的話,大人可問在場的衙事。”
關恕:“你們倆倒是撇得幹淨,州令大人,在下可以作證,他二人句句扯謊,若不是琴大家她三人擊鼓鳴冤,在下此刻恐怕早已皮開肉綻了。”
“在下的懷裡有孟延達親手畫押招認的供狀,裡面記下了他的樁樁罪行,還有他與馮江等人勾結的罪證。”
崔辭打量了一番關恕:“你是何人?為何上枷?”
關恕:“回大人,在下隻不過是個趕路之人,見琴大家主仆受人欺辱,便上前制止,怎料這馮江不由分說直接套枷,府衙之上又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要打。”
“你胡說!是你将你五...是你将我的手釘在了案上,還打我,所以馮大人才要懲戒你。”孟五見縫插針道。
關恕:“诶?你不是說...剛才的事情已經都不記得了麼?怎麼這會兒又想起來了?難道...你是在蒙騙崔州令?”
孟五:“啊?我、我沒有,崔州令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琴茵聽後和關恕對望了一眼,二人互相狡黠地笑了一下。
“來人,去了他的枷鎖,将供詞呈上來。”崔辭贊許地看了一眼關恕。
關恕轉了轉手腕兒,從懷中掏出一疊證供交給了衙事,崔辭接過,他看着這上面的一樁樁罪行,直氣得胸膛翻湧,當他看到上面的一衆官員時更是氣結!
這鹿州大部的官員都在名單之上,還有懷遠的大督軍孟普,他一個小小的地痞惡霸,竟有這麼多的官員為其撐腰:
“孟延達,本州令問你,這供詞可是你親筆所書?”
孟五骨碌着眼珠,和馮江交換了一下眼色:“崔州令,這些都是他逼着小人寫的,小人受他脅迫、為了保命才一時亂寫,小人冤枉啊。”
崔辭怒摔了一下堂木:“孟延達,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将這惡痞拖下去重打五十刑棒,本州令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這刑棒硬!”
孟五‘蹭’地一下從地上竄起:“你憑什麼打我!你也不問問我和孟大督是什麼關系,你小心日後,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肆!素聞孟大督公正廉潔,耿直忠厚,怎會與你這等沾親帶故,就算你和孟大督有什麼關系,那也是你蒙蔽了大督軍,否則,他又怎會容你這等敗類在這鹿州城中為非作歹,殘害百姓,今日,本州令就要拿你為孟大督正身!”
“還有你,犯官馮江,貪贓枉法欺壓良善,與這孟延達沆瀣一氣,來人,将他二人拖下去,打!”
刑案之上,棒棒到肉...雖是深夜,但百姓們此時也都聞風趕來,大聲喝彩,有的甚至直接帶了訴狀,一一呈上府衙狀告馮江和孟五。
事情越鬧越大,百姓們群情激憤,不顧宵禁之令,自發上街遊行高喊:“誅殺狗官,正法孟五!”
府衙之外人頭攢動,早就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幾個心虛的官員怕被牽扯進來,便聯合去求州史馮遷,馮遷是馮江的叔父,自是不會坐視不理,他親自請了鹿州校尉和一衆官員急急趕來,鎮壓了百姓,将馮江二人護下。
州史馮遷端坐堂案,官腔十足地問着立于堂下的崔辭:
“崔州令,你當衆棒刑我鹿州的城守,卻也不知會老夫一聲,你那眼裡還有我這個州史嗎?”
崔辭拱手,擲地有聲地說道:“回州史大人,下官乃是秉公執法,他馮江常年勾結地痞惡霸,魚肉我鹿州百姓,更是巨額貪墨,賄賂州府官員。”
“今夜狀告其訴狀就有一百二十餘份,馮江也均已招認,涉事鹿州官員共計二十六人,還請州史大人順應民意,懲戒污吏,将此二人就地正法,以扶綱紀!”
馮遷看着他二人的畫押供狀,暗自握緊了雙拳:“這些罪狀...有待一一核實驗證,你怎可如此草率地就輕易妄斷?”
“至于你所說的涉事官員...更是無稽之談,本州治下向來清正廉潔,馮江,本州問你,本州所言..是、也不是啊?”
馮江此時趴在地上,命斷半條,他艱難地擡起頭看着馮遷說道:“州史大人,這些供狀都是崔州令以重棒之刑逼着下官寫的,當不得真,當不得真呐!”
“原來如此...好你個崔辭!竟敢在本州面前搬弄是非弄虛作假,來呀..将他押入大牢,明日問斬!”馮遷心道,此人知道的太多,已是多留不得。
幾個衙事上前制住崔辭,崔辭瞪緊馮遷:“馮遷!我崔辭乃是大梁的六品官員,堂堂的懷遠州令,就算是斬,也該是懷遠王親自問斬,而不是你一個五品的州史就能斬的了的!”
馮遷端起茶盞,深壓了一口:“王上身在豐州,諸事繁多,你一個小小的州令就不用勞煩王上親自費心了,待你死後,本州自會向王上言明你的種種罪狀,還不快壓下去?”
“哈哈哈...”隻聽衙上傳來了一悲憤又失望的笑聲。
關恕幾人立在一旁,早已将這一衆官員的嘴臉看在了眼裡,她沒想到這封地邊線的鹿州官場,竟是如此的黑暗肮髒,如若像崔辭這種為民請命的好官都要枉死,那這大梁可真就沒什麼指望了。
馮遷看着從側邊走出的髒關恕,輕哧了一聲:“你又是哪裡來的刁民,見了本州為何不跪?”
關恕立于堂中,氣勢勃發:“我上跪九霄天子,下跪厚土高堂,爾等惡腐敗類,怎配我跪!”
‘啪!’驚堂木彈飛落地...
“你個大膽的刁民,竟敢在本州面前大放厥詞,來人!将他速速羁壓,明日同崔辭一并問斬!”
“鹿州校尉,姬馳何在?!”關恕大喝一聲,震驚四座...擡手将狼牙鐵面扣挂于臉。
衙外的姬馳聞聲趕來,當看到立于堂中的鐵面關恕,立時就驚了雙眼,他趕忙上前單膝跪地,抱拳拜道:
“駐校姬馳,參見将軍,姬馳不知将軍在此,還望将軍恕罪!”
看客們一聽,紛紛吃驚地交頭接耳...
而那州史馮遷更是驚恐地從案中坐起,他顫巍着雙腿,大禮參拜于關恕腳下,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深居簡出的鐵面閻羅居然會來了自己的州裡!
“下官、下官州史馮遷,參見少将軍,下官不知将軍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将軍恕罪。”
馮遷雖與關恕同為正五品官銜,可他那五品和關恕的五品卻大有不同。
因為關恕的官銜在京,所以同等品級在安京,便可壓地方官員兩級,單不論官大一級壓死人,就憑關恕的身份,他馮遷也得甘願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