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窗外陽光熱烈,照得卧室亮堂晃眼。
朱無阙捋了把頭發,順過枕頭邊上的手機看時間。
已經是早上十一點了。
白于斯還在他的懷裡睡着,呼吸綿長,直睫漂亮,隻是眼下泛着些烏青,想必是昨晚折騰得太晚了。
他睡覺時似乎習慣側睡,所以每次醒來時,總會精準窩在朱無阙的懷裡。
距離合适,像是被精心設計過的一般。
難得的休息日,朱無阙沒有叫醒白于斯,而是借着與白于斯的擁抱,将下巴抵在白于斯的頭上,刷着今天的微信閱讀時長。
上輩子收藏的二十四史,這輩子都還沒看完。
真的是很抱歉,糅合了曆史時政哲學的文藝逼是這樣的。
精确地算起時間,今天應當是他們正是确定關系的第四天。
屏幕裡,以兩子為郎。長子謙,為隴西太守,有名績。
屏幕外,朱無阙停住手指,不斷神遊。
堪堪看了幾頁,朱無阙将界面調換到微信,翻起了他與江翠英的聊天記錄。
大約半個月前,江翠英又來催婚,催得緊,朱無阙也煩得要死,便胡亂寫了一堆擇偶标準給她。
過了一兩天,江翠英忽然和他說,有個相親對象條件不錯,可以見一見,順便把婚事和兒子的事情定下來。
還給他發了個相親對象自我介紹的PDF。
當時朱無阙嘴上應下了,心裡卻拒絕,故而沒有接收文件,也就沒有提前了解相親對象。
手指在屏幕上動了幾下,始終沒有點進去。
主要是,江翠英曾經也擅作主張給他寫過自我介紹,打印挂在相親角任人觀看,所以朱無阙很清楚,所謂寫着自我介紹的PDF裡都會有那些牛鬼蛇神群魔亂舞的東西。
可是。
他垂眸看看仍在熟睡的白于斯。
這可是白于斯的個人介紹……
想了想,朱無阙還是點了進去。
好奇和幸災樂禍,算是對半開吧。
五分鐘後,朱無阙心情複雜地關閉了PDF。
怎麼說呢。
居然格外正經。
學曆寫了,身高寫了,職業也寫了,甚至連興趣愛好都很齊全。
難道白于斯真的是沖着結婚來的?
他正思考的時候,白于斯醒了,幾乎是一睜眼就看見了朱無阙緊皺着的眉頭。
他向前,擁住朱無阙的後背,伏在他的胸膛上,聲音沙啞,“看見什麼了?”
别說,朱無阙常年鍛煉,身材真的很不錯。
朱無阙翻轉手機,笑道:“在看你的相親介紹。”
聞言,白于斯擡頭,摸過枕頭邊的眼鏡戴上,輕笑道:“寫得很不錯吧?我出的靈感,白知甯動的筆。上架公園相親角的第一天,我媽的電話就被打爆了。”
“确實,寫得很不錯。”
朱無阙認同地點頭,“C9院校畢業,有穩定工作,家境優渥,有房有車。條件确實很優越。”
白于斯低低地笑起來,話尾還帶着剛睡醒時的迷蒙。
“事實上,C9院校畢業隻是C2中的西交,穩定工作是不得已的選擇,家境優渥是我父母奮鬥的結果,房和車也是他們買的。真正的我,大概就也空有個外殼吧。”
“别這麼想,你很優秀。”
朱無阙重新點進PDF,另一隻手揉捏着白于斯的耳垂。
“再者說了,你的先天條件已經超過很多人了,再說我都要嫉妒了。”
白于斯扶好眼睛,坐起身子,額前的碎發有些亂糟。
昨晚他被朱無阙花樣百出的稱謂叫得腰膝發酸,連頭發被枕頭蹭亂了都不知道,額角也被磨紅了一小片。
“别看了,都是些糊弄長輩的小東西,不那麼寫,他們還不樂意。”
朱無阙聽話地放下手機,嘴上卻不饒人。
“糊弄長輩?我還以為你是抱着結婚的念頭,才去相親的呢。畢竟條件這麼好,喜歡你的人應該有很多。”
白于斯赤腳走向衣櫃,從中找出了件居家的白色T恤。
行走間,腰窩和線條優美的背脊就這樣暴露在人前,連帶着大腿根的紅痕,真是怎麼看怎麼相配。
他輕聲笑了兩句,說:“那些相親,我都沒有興趣。個人介紹裡的我又不是真實的我,随便寫就行,就算給我推薦相親對象,我也絕不會去。大不了就和對方說我是gay,從性取向上直接拒絕。”
“唔,可你還是選擇了和我見面。”
白于斯套上T恤,将腰間的痕迹也一并蓋住。
“因為白知甯給我看過你的資料。她負責篩選相親對象,我負責拒絕。誰知道這次來了個怎麼篩都篩不下去的相親對象,無論那一點都精準踩在我的擇偶标準上。橫豎那天我也很閑,就抱着解解悶的心态去了。”
得知了白于斯的真實動機後,朱無阙故作委屈,抱緊了被子。
“這樣啊,我還以為是我們是上天注定的情緣呢,原來隻是老公的一時興起啊,真難過。”
白于斯背對着他,笑說:“你不也是一時興起?我可不信次次相親你都要去。”
朱無阙忽而笑道:“也是,那次相親,确實也是我的一時興起。”
不過說起個人介紹,他有些好奇。
“江翠英,都給你發了哪些資料,才讓你一時興起來見我的?”
白于斯穿戴完好,說:“她說,你是哲學生,畢業多年仍待業在家,留着長發不着調,背着樂器整天跑東跑西,書架上羅列着各種讓人頭暈目眩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