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湛笑着回道:“我找到局長不待見你的原因了。”
“哈哈哈..來吧,踏馬的真笑不出來,連軸轉好幾天了,你來給我把把關。”
通話在榮湛的一聲“好”結束。
榮湛輕車熟路地上三樓,在監控室找到嚴锵。
他身上穿着速幹運動套裝,跟以往的形象有差距,平添幾分活力。
嚴锵可沒工夫打量他的外形,指着單反玻璃正面的審訊室說:“這個女人涉嫌謀殺丈夫,發現受害人屍體時已經被剁得七七八八,除了被害人妻子,隔壁還有一個嫌疑人情夫,暫時無法判定誰是主謀。”
榮湛接過警員遞來的審訊記錄和案卷資料,利用十分鐘看了大概,被定為非常規案件是有條件的,這件案子的獨到之處就是被害人的頭顱和生|殖|器官被硬生生割下來放在冰箱裡,毫無技巧可言,而且充滿侮辱性地把器官塞進被害人的嘴裡。
“夠變态,”嚴锵指了指現場勘察照片,“妻子出差回來報警,經過調查,她和情夫都有作案動機。審了一宿,男的沉默寡言,女的情緒不穩定,屍檢報告可以确定,能把被害人遺體用蠻力剁成碎塊,根據力度和手速女人根本做不到。”
榮湛略一點頭,明白了嚴锵叫自己來的目的。
他透過玻璃觀察審訊室裡的女人,對方有明顯的不安,模樣憔悴惹人憐惜,總是看向門口,仿佛期待有人能進去。
“我先去隔壁。”榮湛想先見一見男嫌疑人。
嚴锵陪他一起,兩人進去沒多久便出來了,因為男嫌疑人保持緘默,看人的目光十分冷血。
其實榮湛進去并不是和嫌疑人交談,而是想近距離觀察一番。
回到監控室,他對嚴锵說:“他表現出來的冷血和毫無悔意具有反社會人格的特征,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去殺害一個人,事後還能保持冷靜,實施犯罪的人是他,可設計犯罪條件的人不一定是他。”
嚴锵臉上浮現一絲動容:“大量證據顯示,他是愛而不得才動手行兇,最關鍵的是,案發時女方有可靠的不在場證據,不過就是因為太完美,我反而心生懷疑,他倆的通訊設備技術人員還在修複。”
“我去見另一位嫌疑人,我一個人,五分鐘後。”
利用五分鐘時間,榮湛特意找人換了身西裝,穿戴完畢,他推開另一間審訊室的門。
女嫌疑人見到他的一瞬間,眼睛放亮,下意識調整坐姿,像是進入了相親狀态。
“你好。”榮湛笑着開口,走到桌子前落座。
女嫌疑人擺出妩媚的姿态:“你好,警官?”
“不是,”榮湛淺然一笑:“吃過早餐了嗎?”
女嫌疑人:“嗯,嚴隊很照顧我。”
接下來,她主動打開話匣子,聲稱自己是無辜的,她肯定警方能還她清白,然後開始詢問榮湛的個人情況,并詳細介紹了自己的事業和成就,略帶誇張地提高了社會地位,聊到最後,她說等她出去之後要約榮湛去XX餐廳共度晚餐,還暗示,她覺得他很帥。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早就認識。
榮湛從審訊室出來,立時做出了評估:“典型的表演型人格,之前的審訊記錄足以證明,遇到女警員,她會以女性的身份訴說婚姻的不幸來博取同情,遇見嚴隊這種鐵漢柔情的警官,她會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可憐無助的受害者,而遇到缺少經驗的年輕警員,她會化身性感尤物,以熟女的形象調戲警員。此外,她有很強的洞察力,可以從簡短的對話中找出對方的弱點,并加以利用。”
嚴锵接過話:“你更傾向于她是主謀?”
榮湛毫不猶豫地回道:“沒錯。”
嚴锵嘴角上翹,眼裡閃過興趣:“我們接到報案趕到現場時,她已經吓得六神無主了,奧斯卡影後都不一定有如此精湛的演技。”
榮湛表示問題不大:“她對冰箱裡丈夫的頭顱所表現出來的惡心和恐懼是真實反應,她可能沒想到情夫會把被害人屍體留在現場,甚至感到氣憤,認為這是愚蠢的舉動,她也覺得這種做法相當殘忍變态,因此感到後怕。”
“所以她選擇第一時間報警,”嚴锵很自然的接過話,“無論是為了洗清嫌疑還是出于自保,她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把情夫送進去,關鍵在于,她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也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她參與了謀殺。”
“表演型人格在社交方面具有一定的天賦,以她的實力足以控制情夫為她做任何事,我想她的情人不止一個,可以用這方面作為突破點去暗示男嫌疑人供出實情。”
嚴锵立馬對身旁的警員說:“把她的人際關系調查報告拿過來,”隊長一邊翻看一邊說,“她在金融街工作,接觸過的男客戶一抓一大把,要想從裡面找出與她關系親密的人,需要一點時間篩查,現在警方沒有足夠的證據拘留她太長時間,我最多還能關她八小時。”
榮湛盯着審訊室思考片刻:“她屬于尋求注意型人格,向往權利和潮流,這類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無視,我建議你們從現在開始晾她七個小時或者更久的時間。”
“OK,”嚴锵同意這個方案,他也更傾向在男嫌疑人那裡找突破口,“謝謝榮博士,我這邊還有太多事兒要處理,就不請你吃午飯了。”
榮湛笑着皺眉:“怎麼突然跟我客氣。”
“局長發話了,讓我注意言辭,”嚴锵滿不在乎地哼笑,轉身沖一個穿制服的警員招手,“你,過來!替我送榮博士。”說完,他對榮湛随口介紹一句,“新來的,幹啥啥不行。”
新來的警員叫劉遜,剛從警校畢業,是一個充滿朝氣的帥哥,榮湛身上的西裝就是從警員這裡臨時借的,穿在身上緊巴巴,不過能對付。
“謝謝你的西裝,”榮湛将換下來的衣服裝進袋子裡,禮貌地詢問,“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拿去幹洗再還給你。”
劉遜趕忙接過衣袋:“榮博士你真是太客氣了,我沒那麼講究,應該是我們謝謝你才對。”
榮湛露出儒雅的微笑:“沒幫什麼忙,嚴隊辦案經驗豐富,他心裡有數,找我來是想在釋放嫌疑人之前進一步确定偵查方向,我是來給他送定心丸的。”
“榮博士,您還有補充嗎?”
“情夫手段殘忍,智力平庸,占有欲很強,如果他知道女嫌疑人還有其他情人,他會失控,警方必須有實質性的證據,不然他是不會相信警察的一面之詞。”
“明白,我送你。”
劉遜打開休息室的門,做出邀請的手勢。
榮湛客套道:“不用送,我不是第一次來警局。”
“那不行,嚴隊吩咐了,我要是不照做..”劉遜用食指撓了撓太陽穴,“會挨罵的。”
“好吧,謝謝你。”
榮湛不再為難對方,刻意加快腳步走出警局。
他在路邊攔了一輛車,确定他上車,劉遜才轉身回去。
時間還來得及,榮湛決定先回家換衣服,然後按照原計劃去馬場度過剩餘的半天,可在回去的路上,他接到鐘家管家的電話。
“榮醫生,問診時間可不可以提前一天?今天下午您方便嗎?商總會帶艾米去咨詢中心。”
計劃是明天複診,提前一天代表榮湛的馬術運動徹底泡湯了。
他看眼腕表,語氣友善:“方便,下午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