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酒地?”鐘商冷笑着接過話茬。
榮湛不置可否:“我沒說。”
“你臉上寫着呢,”鐘商從軟椅裡站起身,颀長的身影擋住了室内燈光,神情和嗓音皆隐于陰影中,“少看點花邊新聞,想要了解我,用不着偷偷摸摸。”
即便燈光不明,榮湛還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他稍稍擡起眼眸,視線正好落在鐘商的鎖骨處,不免勾唇輕笑:“我不知道鐘先生和傳聞中有沒有出入,不過有一點可以确認,昨晚陪在你身邊的人一定很熱情。”
鐘商一怔,心口蓦地跳動。
榮湛修長手指指向他的鎖骨,聲音輕如落葉:“重疊的吻痕,短時間内覆蓋,如果是同一個人,他的占有欲很強,鐘先生要謹慎交友。”
鐘商這才反應過來兩人在聊什麼,下意識用手擋住衣領,并快速站直身體。
頭上的燈光紛紛揚揚地灑在榮湛的臉上,照亮他的眉眼,清斂沉穩。
鐘商看着這張臉,心跳如擂鼓,像一匹奔騰的野馬在胸腔疾馳。
好半天,兩人都沒動,也沒說話。
一個站一個坐,頗像檢察官在逼視被告人。
“看來是同一個人留下的。”榮湛偏偏喜歡把話說完。
鐘商的表情實在稱不上愉悅,他眯着眼眸審視榮湛,嘴唇微啟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就這麼站着,修長漂亮的手還按在領口,臉色倏地透紅,一會又變得陰鸷。
談話就在僵持的氛圍中結束。
直到走出辦公室,鐘商都沒再開口。
榮湛慢半拍反應過來:“忘記跟艾米說再見了。”
這是正事,他從椅子起身,追了出去。
趕在艾米登上旅行車之前,他完成任務:“艾米,再見!”
艾米等他有一會兒了,小幅度地擺下手,然後被舅舅帶上車。
白色旅行車漸漸駛離中心街,消失在十字街口。
榮湛站在那裡,單手松領帶,表情不明。
“你也看不夠嗎?”歐陽笠忽然從身後冒出來,“不愧是華人區第一風流人物,不過看他的樣子精力充沛,不像被吸幹...”
榮湛受不了打斷:“你再多說幾句就接近偷窺癖了。”
歐陽笠聳肩:“你辭退我,去找第三十七個助理。”
榮湛換上笑臉:“那可不行,你是鎮店之寶。”
這句話很受用,歐陽笠主動幫老闆開門,關門,再遞茶水。
兩人回到辦公室,還有一些工作沒交代。
歐陽笠自爆弱點,聲稱今晚時間很充裕,詢問榮湛有沒有安排,沒有一起去吃飯。
這頓飯肯定蹭不成了,榮湛給她安排新的工作指标:“你住在老城區,比較方便,晚上去見一個人。”
歐陽笠汗毛豎起:“不會又讓我陪獨居老奶奶織毛衣吧,你不如直接殺了我,白天還能堅持,晚上堅決不去。”
她是榮湛聘請的第三十六個助理,至于為什麼會排到這麼恐怖的數字,她隻用一件事來說明。
榮湛的咨詢費很高,一般人支付不起,而且很挑‘客戶’,外人看榮醫生有點唯利是圖,其實他做善事很低調,經常到老城區為社區老人或孤兒免費做心理咨詢,成功幫助十幾名孤兒走出心理障礙的困境。
一周之前,歐陽笠奉命前往貧民窟看望一位獨居老人。那是一個陰雨天,老奶奶喜歡織毛衣,不開燈,領着歐陽笠進入已故孫女的房間,兩人坐在地闆上,一邊織毛衣一邊念念有詞。
老奶奶說:“妞妞,來取新毛衣。”
她要求歐陽笠跟着她一起念,每勾一次針就說一句。
這誰能受得了!
陰郁的天氣,昏暗的房間,時不時吹來一陣陰風,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在召喚她離世的孫女...
“妞妞..來..别來我這兒,到你婆婆那去..取..新衣。”歐陽笠哆哆嗦嗦的念完,趕緊閉上眼睛祈禱,一不留神就把手指紮個洞。
奶奶叫道:“哎呀!妞妞顯靈了!”
“救命啊~”
歐陽笠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跑到門口被奶奶一把按住,哭笑不得地安撫她:“别怕,我給你抹點藥再走。”
回想起來,歐陽笠現在還心有餘悸:“我終于知道,在我前面的三十五位助理為什麼會離職。”
榮湛調侃:“你不是最喜歡研究靈異事件嗎?每次去影院首選恐怖片的人是不是你。”
歐陽笠反駁:“喜歡看,喜歡聽别人講故事,不代表喜歡參與啊!”
榮湛從文件櫃裡抽出一個牛皮紙袋,直接塞進助理懷中:“不是織毛衣老奶奶,是自閉症小男孩,他喜歡你,不喜歡男性。”
歐陽笠不情不願的摳耳朵:“他上次叫得我耳膜穿孔,那你呢?”
榮湛看眼時間:“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忙,記得做功課,小男孩的情況要如實記錄,可以用量表方式。”
歐陽笠覺得還能搶救一下:“我不是心理學專業,我就是打工人,為什麼每次都要做作業。”
榮湛一句話讓她閉嘴:“因為你月入八千美刀,表現得好年底一萬。”
“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