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常雨霖先前都放了話,小人魚可以盡情挑自己喜歡的款式。
教育重在言傳身教,怎麼能言而無信!
古有曾父殺豬,今有常姐買裙!
孩子想穿,讓他穿讓他穿!
*
關路遠:“……”
念西澄:開心。
常雨霖&石巍:不敢開心。
“誰能跟我解釋一下?”
看着小人魚身上那條婀娜輕盈的藍羽花紋長裙,關教授的嗓音聽起來并不愉悅。
倆學生隐約明白自己闖了禍,但也不敢狡辯錯上加錯,隻好硬着頭皮強撐。
正當關路遠準備再度開口,卻感覺自己的袖口被拽了拽。
他低頭,隻見坐在床邊的念西澄仰着頭看他,輕聲說:
“是我想要裙子的。”
關路遠又看向倆學生,問:“是嗎?”
倆垂着腦袋的學生偷偷擡眼,确認教授的表情不像會苛責小人魚,才放心點頭。
“全買了裙子?”
“也沒有!”常雨霖忙指着床尾三袋衣服中的小袋,“這袋是裙子,小魚可以在家裡穿。”又指中袋,“這是夏裝,短褲短袖,适合天氣好的時候出門穿。”再指大袋,“這是秋裝,長褲長袖但也輕薄,天氣不好時小魚在外邊穿這些,不會顯得太突兀。”
很周全的安排。
關路遠實事求是,簡單誇過兩個學生,讓他們先下樓了。
目送學生們離開,關路遠虛掩上房門,回身停在念西澄跟前。
小人魚還在整理自己的裙擺,裙子的末端遮到小腿肚子上,露出兩隻赤着的輕晃的腳丫。
看起來很自在。
讓人簡直沒脾氣。
“為什麼想要裙子?”關路遠問。
念西澄擡頭看過來,真誠回答:“這樣就可以隻穿一件了。”
不是因為癖好,不是因為好看。
而是因為能穿得少。
這樣的回答雖然對人類而言乍一聽很蹊跷,倒也符合人魚一貫的思路。
關路遠本沒打算說什麼,默默在腦内更新了認知,可視線餘光瞥見床上小青年的一個動作,忽而眼眸一凝——
他眼睜睜看着小人魚把手伸到裙下,将一塊小布條抽出來,丢到床尾。
“……念西澄,你剛才把什麼脫掉了?”
“内褲。”
“……”
念西澄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了在人類看來多麼驚世駭俗的行為,依舊無辜地等着關路遠繼續說話。
向來鎮定的關路遠,此刻也難得提了一口氣,憋着歎不出來。
極近克制的視線還是不受控地,從小人魚平坦的胸口,快速往其腰腹下的位置掃了一眼。
“為什麼?”關路遠冷靜問。
“因為常雨霖說了,穿裙子就可以不穿褲子。”
“……你在外面也這樣脫了?”
小人魚搖頭,“沒有。石巍不讓我脫。”
“那你現在為什麼還脫?”
“石巍說,在外面不可以這樣,要脫回家脫。”
關路遠:“……”
魚子漢大丈夫,說脫就脫。
說到做到的小人魚還在那疑惑呢,“明明說了可以不穿褲子,難道内褲不算褲嗎?”
小人魚與人類的認知差,令關路遠罕見地感到語塞。
不幸中的萬幸,至少倆學生阻攔及時,沒沾染上不太純潔的回憶。
而這事也怨不得小人魚,倘若對方真不是人類種族,确實不可能瞬間适應人類固有的道德和習慣。
“常雨霖忘了排除例外,内褲就是例外,确實不能脫。”關路遠教育道。
念西澄問教授,“那石巍說,‘隻要有人和你在一起,這玩意就必須焊死在身下’,也是真的?”
“……”
倒是話糙理不糙。
關路遠沉默片刻,想到給小人魚解釋衛生健康和羞恥觀的原理,對方大概率又要聽得雲裡霧裡,像石巍這樣直接畫重點,不失為一種方法。
不過,石巍所說還是不夠嚴謹,也沒有排除例外。
無論是人類還是人魚,總歸還是有交-配的需求。
這種情況下哪怕與外人共處,也不可能完全不脫。
考慮到上午體檢時,教了“别人讓掀衣要先問原因”,這孩子就單線程到隻問原因,且不管什麼原因都依然聽話照做……
關教授便在腦内歸納,如何用最簡明的語言,排除“交-配情況”例外的同時,滲透“慎重選擇交-配對象”的意識。
就在這時,小人魚苦惱地嘀咕起來:
“真的要焊死,那也太疼了……”
“……”關路遠終于歎氣,“那隻是一種修辭。”
還是他關教授想得太深了。
眼下比起性教育,小人魚的語文教育也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