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月本就一直望着她們這邊,伸手及時接住了白瓷瓶。
就在這時,雲池扯了一把葉雪盡。
周祁月登時目露擔憂,就見雲池半強迫半小心地把葉雪盡摟進了懷裡。
“冷。”
隻聽到這麼一個字,葉雪盡便順從下來。
她并不覺得冷,因為雲池給她的那件棉衫很是暖和。
同樣的,雲池自己都不穿,反而把棉衫給了她,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把人推開的行徑。
再者,她們已經拜堂成親,不管此行能不能抵達流放之地,不管今後如何,她們都是彼此的妻,這個人又在患難之時許諾不離不棄,她若是再拒人于千裡之外,未免有些不知好歹。
在心裡給自己找了一個又一個理由,葉雪盡乖巧地縮在了雲池的懷裡,沉沉閉上了眼睛。
周祁月眼底劃過不解,正愣神間,就被人拍了一下頭。
周老夫人壓低聲音道:“老實上藥,你若還喊我一聲‘娘’以後莫要再出頭。”
周祁月張了張嘴,默默低下了頭。
後半夜,忽然狂風大起,驚醒了所有人。
很快,大雨傾盆,盡管草棚搭得厚實,還是有風雨鑽進來。
這下,大家都睡不着了。
不少人看向于魯,心道這位于大人真有些本事,竟能未蔔先知帶人搭了草棚,不然遭上這麼大一場雨,肯定會有人感染風寒。
雲池看着不知何時背過身來和自己面對面的葉雪盡,不自覺地揚了揚眉。
把人抱在懷裡是她主動的,因為深秋的夜晚太冷了。
葉雪盡眼神迷茫了一瞬,手裡便多了東西。
是那半塊窩窩頭,還有一粒藥。
‘快吃’,雲池用口型催促她。
葉雪盡垂眸,什麼都沒有說,心頭卻陡然一酸。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能活下去,奉旨抛繡球那天,見繡球最後落在一個滿身髒污的乞丐手裡,有那麼一瞬間,她是想反悔的。
可皇帝的現身,又金口玉言賜婚,讓她明白了自己沒得選。
所以不管有多難堪,有多失望,這個人都是她的驸馬。
好在這個人洗幹淨之後還算面貌清秀,舉止雖畏縮,卻也不讓人讨厭。
那時她想着既然無路可走,如此相敬如賓也算一生。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皇帝的狠心,到頭來,她不僅沒有資格嫌棄這樁婚事,還要自責連累了别人。
直至此刻,她甚至開始慶幸那個繡球是落在了雲池的懷裡。
或許是父皇和母後泉下有知,把這個人送到了她身邊,告訴她“此行我定不離不棄”“你相信我”“我會幫你”“你一定能沉冤得雪”。
一聲聲笃定無比的話語,像堅韌的稻草,強勢地裹住了深陷絕望中的她,喚起了她的求生欲……
葉雪盡吃完窩窩頭,擡眸就看到雲池嘴角的笑容。
如正午陽光一般溫暖,讓人覺得心頭明亮。
雲池無聲笑了笑,這消炎藥果然送一粒就能獲得一次獎勵。
【送出消炎藥一粒,請選擇獎勵:匕首一把或白銀十兩】
雲池稍作思考,這次選擇了銀子。
她不像原主那樣在曾老三的脅迫下真的打罵、羞辱葉雪盡,有了那件保暖棉衫,還有消炎藥,葉雪盡的傷勢應該能慢慢好轉,也不會再感染風寒。
如此一來,隻要撐過接下來的十三天,葉雪盡便能重回京城,繼續做金尊玉貴的長公主。
她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眼下基本可以确定于魯和曾老三是站在對立面的,而且兩人還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做什麼。
彼此牽制之下,她和葉雪盡隻要小心一些,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那麼,她接下來的選擇就要多積累銀錢了。
畢竟原主隻是個乞丐,葉雪盡一旦平反,就意味着消除了皇帝心裡的芥蒂,也意味着驸馬的人選有了更好的選擇。
她遲早要讓位,當然要多為自己考慮。
“都起來,趕緊走。”于魯見雨停了,天也放亮了,決定盡早啟程。
押送犯人是有規定日程的,他隻要把葉雪盡平安送到南疆,任務就完成了,遲則生變,他想早點回京。
雲池回神,伸手就把葉雪盡推開,罵罵咧咧道:“你也就暖暖身子這點作用了,我怎麼就娶了你,真晦氣。”
戲要演全套,以防萬一,還是要多防着點曾老三。
為了保命,她們不能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