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毓安靜地坐在餐桌前,在等待的時間裡,正随手翻閱旁邊的一本雜志。
她睫羽纖長,鼻梁高挺,海藻般濃密的長發微微卷起,坐在那裡就像美輪美奂的畫卷。
觀看的人賞心悅目,連心情也不自覺變好。
而賀蘭毓似乎看到有趣的内容,沒有察覺樓上的視線,直到時風眠坐在對面。
她從中擡起眼眸,打算将雜志放回去,時風眠卻随口一問:
“在看什麼?”
“這是有關你的報道。”
聞言,時風眠油生出幾分好奇。
讓賀蘭毓這麼專心,會是怎樣的内容呢?
當她接過雜志,看到賀蘭毓注意的那頁,突然就有點後悔了。
這是一篇采訪報道,上面貼着她醒目照片,底下密密麻麻的個人簡介——
姓名:愛新覺羅·時風眠。
身份:著名集團總裁、慈善家、生命科學基金會董事、新能源技術推動者、羊漾村名譽村長、當代吟遊詩人、抽象派畫家、小提琴專業演奏家。
時風眠當場尬住,仿佛看到了某種文學複興。
她忍不住去看對方反應,可能是覺得自己裝,對此感到鄙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捕捉到對方眼裡閃過的笑意。
當她合上雜志,賀蘭毓向後輕靠在椅背,姿态鎮定自若,語氣似真似假地說:
“沒想到時總這麼全能,讓人自愧弗如。”
時風眠權當是客套話,面不改色地接受:“我這個人興趣廣泛,變得也快,很多愛好都換了一輪。”
言外之意,她還有更多優點尚未“披露”。
賀蘭毓冷淡的情緒很穩定,對此不予置否。
餐桌上的飯菜,大半口味是清淡的,顯然是照顧到她的身體狀況。
時風眠卻沒有強調此事,毫不嫌棄清湯寡水。
她的注意力全在吃飯,吃相也文雅,卻有種誘發旁人食欲的奇妙感染力。
賀蘭毓的視線偶爾掃過,感覺嘴巴裡也多了點滋味。
不過,時風眠發現她吃了一點就飽了。
隻有平時的三分之一食量。
她有些不解,都是按照對方口味做的菜,味道也都不錯。
在她忍不住的詢問後,賀蘭毓神情微怔,好像反應過來什麼,然後很給面子地多吃了一些。
“我隻是習慣從前的日子。”她帶着幾分歉意,抿了抿唇說。
時風眠意識到,對方說的是五年前。
賀蘭毓的記憶停在遇到她之前,尚未成為炙手可熱的歌星,而是還在養父母家寄人籬下,經常挨餓受凍,還要打零工往家裡寄錢的日子。
正是因為原生家庭糟糕,她才會輕易落入了“時風眠”的陷阱。
時風眠心情蓦地一沉。
“都過去了,再說你已經實現了理想。”她主動給對方夾菜,略作停頓,然後低聲說了一句:
“不會再無家可歸。”
賀蘭毓瞳仁漆黑,隐隐亮起光,這樣的神情和平時全然不同。
盡管來之前了解過自己,但是對“當紅”歌星的身份沒有太多感受。
在此之前,這還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這樣的目光,幾乎讓人不敢直視。
時風眠說得雲淡風輕,心裡卻跟像是被一把火燒着了。
也許她期待自己說出更多,但是有幾件光明磊落的事能拿得出手?
秉着說多錯多的原則,她吃完飯假裝臨時有事,就從餐桌前起身離開了。
時風眠去了書房,四下無人,隻有窗前一隻鳥籠,暖融融的日光下,裡面有隻圓滾滾的雪白團子。
見到她,雪團子蹦蹦跳跳,黑豆似的眼睛炯炯有神。
她心血來潮,給它倒了點飼料。
雪團子卻一動不動,于是她有心逗弄,将飼料放在手上。
接着,雪團子歪了歪腦袋,低頭狠狠往她掌心啄了一口。
“……”
小家夥脾性夠大。
時風眠沒跟它計較,拍了拍泛紅的掌心,心中感歎:
它半點不像主人,更不像賀蘭毓。
她轉過身,去整理辦公桌上的一大堆資料。
因為時間跨度長,内容五花八門,忽然,她發現了不對勁,從桌底下摸出了一隻小型電擊器,還有鮮紅色的長長絲帶。
顯然是用在人身上的。
她眼皮一跳,瞬間腦袋裡很多不可描述畫面。
貴圈真亂啊。
“為什麼書房裡會有這種東西?”時風眠站起身,喃喃自語。
她房間裡還無所謂,但是手裡的……确實在賀蘭毓身上用過,當然最後還是無事發生。
絕對不能被發現。
她正想着如何“毀屍滅迹”,突然門口傳來了不疾不徐的敲門。
“誰?”時風眠握緊了手。
“我可以進來嗎?”
賀蘭毓的聲音。
她頓時覺得手裡是燙手山芋,在桌前有幾分慌忙,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讓對方進來。
當賀蘭毓推開門,面前的場景赫然映入眼簾。
四面牆體挑高,砌成盤旋嵌入式的書架,中央有一張紫檀木桌,年輕女人穿着墨綠的襯衣,誇張的圓形金屬耳飾,顯得氣質張揚濃烈。
她正站在金籠前,散漫地逗着小鳥。
賀蘭毓目光落在閃亮的金籠子,上面有隻别出心裁的鮮豔蝴蝶結,微風拂過,垂下來的長絲帶在女人身旁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