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解雨霁一直在修煉天書。
作為妖域血脈最高的靈植,她的靈脈走勢原本就已經算得上是,老天爺賞了滿漢全席。
但是經過天書的淬煉,竟然還有變得更登峰造極之勢。
若按照這個趨勢修煉下去,她修成一字殿指日可待,不怕與那“尋仇”的花枝上一戰。
但是......每每修煉天書,解雨霁的識海中都會出現那個抱着屍體、試圖毀天滅地的紫殿。
她被吓得實在是心力交瘁,故而決定先休息半天。
正好用這時間來探究一下,那個天書帶給她的金手指究竟是什麼。
解雨霁手指輕輕勾了勾,方才飛出去的菌絲瞬間便被她收回了掌中。
她垂眸掃了一眼狗窩的殘磚碎瓦,認真地道:“這金色不好。下次别用了。”
石遺在心中啐了一聲,“這金色明明是我當初問你時你親口說的!還我狗窩女蘑頭!”
但是她面上還是保持着微笑,問:“那殿下想要換成什麼顔色?”
解雨霁想着那日見到的,小狗人形時身上的白色裡衣,“嗯......就換成白色吧。”
石遺:“好。”
敲裡嗎,等我再修好,你最好别又不喜歡白色了!!
解雨霁側眸看向石遺,眉頭微蹙,“綠寶來眼,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石遺:“呵呵,是嗎?”
“放心,我損壞了狗窩,自然會給你點賠償的。”
說完,解雨霁指尖微擡,菌絲飛觸到石遺的皮相,與此同時,她運轉天書。
與之前一樣,一段情境出現在她識海之中。
是不過七、八歲的石遺。
她無措地跪坐在富麗堂皇、血迹斑斑的王殿之内。親人四分五裂的屍體散落在她周身。
兵荒馬亂。
覆滅了石王朝的敵軍,正在掠奪王殿中的寶物。
石遺尚不懂人事,遠處的戰火連綿,亦如燃燒在她那幼小的眼眸之中。
“所有石姓族人都已被殲滅,隻剩下這個小太子了。”
“呵,石王朝允許卑賤的女子登基稱帝,枉顧人倫,如今終于被我等覆滅!”
石遺聽得懂他們的話。
是她錯了嗎?
隻是因為她是女太子,因為她的母親是女皇帝,所以她的族親才要被五馬分屍,所以王土之内才戰火連綿嗎?
“女帝狗的屍體被我們五馬分屍、投入王都,讓禁軍士氣大落,我們才一舉攻進王宮。如今,這小太子的屍體又要如何利用?”
“不如就撥了她的皮,将血皮挂在城門之上,讓大家看看前朝罪人是何下場!”
“......不過,這小太子如今不過七歲,她并沒有機會做什麼,就要承受這扒皮抽筋之苦,是否太過殘忍了?”
此話一出,頓時被群起而攻。
“有什麼殘忍的?她可是太子!未來登基為女帝,豈不是要壞了倫常與國運,緻使天下大亂?”
“是啊,女子為帝,自然是會降下天災、餓殍遍野!她成為太子,已經是罪孽深重!我們不僅要剝她的皮,還需打斷她的骨頭,才算是稍稍懲罰一些罷了!”
至此,情境一變。
解雨霁看到被挂在城門上的,血淋淋的石遺的皮,和她斷得四分五裂的骨頭。
再然後,是屠戮了所有石姓王族的義軍統領,登基大典。
王都之内,萬人空巷,衆臣朝拜。
好一副華重熱烈的景象。
然而,天色突變。
那懸挂在城門的血皮,化作一股化不開的血色,直将王都的天染成血天。
那被随意扔在亂葬崗的碎骨,化成無數紛揚落下的利箭,直射入王都王殿。
血色将王都變回義軍屠城那日的景象。
靈力從血天中翻湧而來,凝聚在每一根如雨般飛射的骨箭之上。
義軍誓死抵抗,然而凡界的兵力怎能與靈力相敵,不過是一瞬之間,便皆數皮骨分離,盡受剝皮抽筋之苦。
血色彌天。
骨箭之下,王都之中,橫屍遍野。
靈力簇擁之下,碎骨凝結。
綠色薄霧于空中扭曲成一座靈殿的形狀,然後又四下消散,注入刺入血土的骨箭。
碎骨破土而出,于空中凝聚成一副殘缺的骷髅。
淡綠的靈脈在這骷髅骨上逐漸成形、相連、貫通。
王土血染,滿城義軍陪葬,葬出了一隻綠煞兇獸。
石遺的屍骨在化形的那一瞬,便靈脈自通、靈體自成,練成四字妖身。
解雨霁隻覺一陣刺骨之痛,從情境中脫身。
眼前的石遺也恢複了人形。
下一秒,石遺直接向後栽倒,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苟溫與一衆老弱病殘頓時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
“完球了,這骷髅頭頭被殿下給搞死了!”
“就因為她把殿下命令修的狗窩給修成金色了嗎?!”
“沒有人,能讓,殿下,看到金色!”
苟溫連滾帶爬地滾來,探了探石遺的鼻息。
“沒死!”
“吓死我了。”他長舒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我的占蔔出錯了呢!”
解雨霁:“......”
解雨霁:“是天......是本殿下為她梳理了靈脈中的郁結,她靈力流轉加快,一時沒有适應,才暈了過去。”
看來,天書的力量是能讓解雨霁看到旁人的前塵往事、七情八苦。
她可以借此梳理旁人的郁結,自然也可以加重其中的心魔。
修煉之人,心性是極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