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與安聲音有些冷淡,配上他如玉的臉,如同冰雪做就的人,餘慶擔心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問慕與安需不需要什麼。
慕與安什麼都沒要,又躺了下去。
餘慶想,這位公子雖然冷漠,但看起來不是個不好相與的。
後半夜,慕與安仍舊睡的不好。
他沒睡好,顧之淮也沒有睡好,他向來是不做夢的,這一夜卻三番五次地夢見了慕與安和沙子。
他的臉黑得跟鍋底一樣,天還沒亮,顧之淮就起了,看見回不去的淩雲閣,顧之淮更生氣了。
長槍落在淩雲閣了,他就拿了根棍子,在院子裡舞得虎虎生風,天将明,雲樂捧着朝服過來。
顧之淮不想上朝,雲樂隻好派人去告假,禮數周全了,可雲樂還是發愁。
悄無聲息地落在他後面的玄影冷聲問:“你愁什麼?”
雲樂的魂都要被他吓掉了,他捂着胸口轉身:“世子不去上朝,又要被陛下訓斥了。”
玄影沒有出聲,他抱着劍,滿臉都在說:那怎麼了?
不要說世子不上朝了,就是世子以後要謀反,估計玄影都是這個樣子。
雲樂一個頭兩個大,隻好先去淩雲閣裡,看看慕與安的情況。
慕與安起了,隻是還很虛弱,他靠着枕頭,餘慶将杯子遞給了他。
喝了兩口溫水,慕與安問:“外面那是什麼聲音?”
餘慶答不上來,實際上,他都沒聽見有什麼聲音。
為難的時候,雲樂進來了,他立在不遠處道:“世子在院子裡晨練。”
慕與安每日晨起,也是要練兩個時辰的。
是從哪一日開始不練的?
這樣一想,慕與安頓時覺得五髒六腑一陣火燒似的苦楚,額頭上滲出冷汗,又咳了起來。
咳的驚天動地,眼前一片白茫茫,隻依稀看見有一道影子進來。
那道影子不像雲樂那麼有禮,徑直到了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大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慕與安極其讨厭别人的觸碰,但詭異的是,他竟然平靜了下來,對上了顧之淮的一雙眼睛,他聲音發顫:“滾。”
“這不是很好,”顧之淮的眼中出現一抹玩味:“方才還要死要活的,現在直接好了。”
廢他武功的藥性被壓制了下去,對顧之淮的怒氣占了上風。
他就是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在顧之淮,這個梁國的将領面前狼狽。
慕與安端的是林國最常見的君子骨,顧之淮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竟然覺得,這樣的慕與安,比纏綿病榻的慕與安要更鮮活。
他要的就是鮮活的慕與安。
将人氣了一遭之後,顧之淮就提着自己的長槍出去了,他進來原本就是為了拿長槍的,隻不過看那咳嗽的人滿臉絕望,才往他跟前湊。
顧之淮在院子裡舞個沒完沒了,路過的雲樂想,怎麼之前沒見世子如此勤奮。
他抱着手裡的嫁衣繼續朝前面走,被顧之淮攔了下來。
“怎麼了,世子?”
“你抱着的是什麼東西?”
“是慕公子脫下來的嫁衣。”雲樂擔心顧之淮看的不夠清楚,還貼心地将嫁衣抖落開。
慕與安的身形要比雲樂高上一些,雲樂怕嫁衣沾到地上的灰塵,還踮起了腳尖。
跟個寶貝一樣。
嫁衣金線繁複,一看就是用心織造的,可上面有些地方金線滑絲,仿佛是穿着這件嫁衣的人用力掙紮過後的痕迹。
顧之淮看着就不爽,林國給慕與安穿這件衣服,簡直是其心可誅。
他讓雲樂收起來,問:“你要怎麼處置?”
雲樂正在疊嫁衣,頭都沒擡:“送去洗。”
顧之淮不理解:“洗它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可總不能扔了吧,”雲樂苦惱道:“到時候,也不知道世子你的罪名會不會又加上一條。”
顧之淮:“?”
“我什麼罪名?”
雲樂掰着手指算起來:“不去上朝,搞砸與林國的和談,還有扔了林國的嫁衣。”
好啊,好啊,這樁樁件件,給顧之淮氣笑了,長槍往地上一杵,顧之淮不容反駁道:“不許洗,給我燒了!”
世子發這麼大的脾氣幹什麼,雲樂期期艾艾地捧着嫁衣,隻能讓人燒掉。
他剛剛交代好,拿着長槍轉過長廊不知道要去哪裡的顧之淮又回來了。
雲樂道:“世子,衣服已經讓人……”
顧之淮環着手告訴雲樂:“我是要折騰慕與安,又不是要跟慕與安成親。”
雲樂:“?”
沒人提成親啊我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