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覺得,我應該去誰府上呢?”顧之淮一面和慕與安說話,一面還将那些帖子都雨露均沾地轉了轉,像是真的拿不準主意,頭疼之下才來問慕與安。
慕與安神情恹恹,不知道是煩顧之淮還是煩這堆帖子,他喝了一口茶:“世子做主就好。”
“說起來,世子妃也算是這王府裡的另一位主子,世子妃總不能什麼決定都不做吧。”
慕與安擡頭,映入他眼簾的就是顧之淮的一張笑臉,盯了半晌,顧之淮的臉都快笑僵了,慕與安才慢吞吞地從那堆帖子裡找出來一張,指尖點在上面,他道:“世子既然問我了,那就去皇子府上吧。”
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顧之淮低頭去看,慕與安挑出來的那張,赫然是二皇子府的帖子。
這堆帖子之中,要說什麼打斷鼻梁,從樓梯上踹下去,那都是小打小鬧,唯有二皇子,是真的跟顧之淮積怨已久,二皇子恨不得扒顧之淮的皮,喝顧之淮的雪。
顧之淮漫不經心地叩了叩那張帖子,臉上笑容沒變:“那就去二皇子府上,好好熱鬧熱鬧。”
慕與安還端着茶,茶香氤氲,他道:“嗯。”
他心裡卻想着,這一次宴會恐怕沒那麼容易。
……
到了二皇子府宴會的那一日,雲樂跟着顧之淮,玄影和餘慶跟着慕與安。
畢竟二皇子不是好惹的,還是要在世子妃身邊放一個能打的,免得世子妃受了欺負。
一進了皇子府,顧之淮和慕與安就分開了。
皇子府很大,前面還需要有引路的人,慕與安三人穿過外宅,明顯已經到了内宅。
今日天氣好,各處亭台樓閣,包括湖邊的水榭,卻也都圍了一層保暖的簾子,裡面放置了炭盆。
不少人在裡面說着話,慕與安忽然腳步一頓,玄影和餘慶都跟着他停了下來。
餘慶從沒參加過這樣的宴會,他心裡也害怕,還是鼓起勇氣安慰慕與安:“世子妃,不用怕,要是、要是……世子會過來的。”
餘慶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底氣,這可是内宅,世子一時半會兒趕的過來嗎?
慕與安其實沒想那麼多,要是顧之淮真打算這樣戲弄他的話,他就将事情鬧的越大越好,最好讓顧之淮引火燒身,所以才選了二皇子府。
隻是……
“咦,”遠處有一道人影快速趕了過來,等到了近前,五皇子才扭扭捏捏道:“表、表嫂。”
連顧之淮都沒大沒小直呼其名的五皇子莫名羞澀了起來,乖乖地喊着表嫂。
餘慶不認識這個人,正急的滿頭大汗,沉默寡言的玄影突然出聲:“世子妃,這是五殿下。”
餘慶松了一口氣。
慕與安能猜出來,他順勢喚了一句:“五殿下。”
五皇子伸手撓撓頭,道:“表嫂不用這麼客氣。”
五皇子伸長脖子看了看那幾個地方,看一個他排除一個,到最後,所有地方都被他排除了,他嘟囔道:“那些地方,好像都不适合表嫂你去啊。”
慕與安點點頭。
顧之淮早就交代過玄影,讓他随便找一處空着的地方,他隻想讓二皇子臉色鐵青,而不是讓自家世子妃難堪。
卻沒想到他考慮周全了,中途卻殺出來了一個五皇子。
五皇子直接道:“那不如,表嫂你跟着我吧?”
慕與安一頓:“可以?”
“怎麼不可以。”五皇子拍了拍胸口,盡管是在二哥的府裡,但他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帶着慕與安穿過假山,一行人又上了二樓,忽然要進去的時候,五皇子又躊躇了,“就是、就是……”
慕與安不解,“五殿下,怎麼了?”
五皇子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他道:“表嫂你看了就知道了。”
五皇子将門推開,裡面都是他的狐朋狗友,這上京城所有能夠與皇子一起玩的富家公子都在這裡了,連二皇子的長子也在這裡。
大家聽見推門的聲音,知道是五皇子來了,他們平日裡混在一起,但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不然被人捕風捉影告到陛下哪裡去,有他們好受的,紛紛起身行了個禮。
等到直起腰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五皇子身邊還站着一個人。
那人渾身上下裹在厚實的大氅裡,隻露出一張和這嚴寒的上京城格格不入的臉,仿佛是盎然的春意,不過臉色蒼白,添了幾分春寒獨有的清冷。
一時之間,這滿屋子的喧鬧忽然就停了下來,扔枚銅錢下去都能聽見聲音。
五皇子皺了皺眉:“都愣着做什麼,這是本皇子的表嫂,雲王府的世子妃。”
他剛才還覺得喊一個男人做表嫂,未免不太像話,如今卻是越來越順口了。
“原來是這樣。”
二皇子的長子顧昭迎了上來,二皇子與五皇子年歲相差甚遠,顧昭雖比五皇子小一輩,卻看着和五皇子差不多大,面色沉穩,有時候甚至勝過五皇子。
顧昭給慕與安也行了個禮,一屋子很快就跟剛才一樣熱鬧了。
隻不過慕與安坐在離他們稍遠的位置,跟前單獨放了個炭盆,他們大抵都知道如今雲王府的處境,各玩各的,有眼力勁兒地都不會去慕與安面前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