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越當然不會承認,她輕咳一聲,不自在地移開眼:“還行。”
沈冰硯便揚了揚眉,再次拿起一頂帽子,看向她:“低頭。”
霍斯越瞬間警覺:“做什麼?”
沈冰硯拿着帽子微笑:“十萬星币。”
“……”
霍斯越為了十萬星币到底屈服地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頭上微微一沉,再擡起頭時,她的腦袋上便也頂了一個虎頭。
蠢萌蠢萌的,再配合她臭着臉的模樣,莫名有幾分喜感。
沈冰硯“噗”地一下笑出來,笑得霍斯越耳尖發燒,她咬着牙還沒說什麼,便聽“咔嚓”一聲,沈冰硯用光腦将鏡子裡兩人的模樣記錄了下來。
霍斯越一下瞪大眼,将帽子拿下:“不許拍!”
沈冰硯微微彎唇,眼裡明晃晃地閃着肆意:“可我已經拍了,怎麼辦?”
霍斯越:“……”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沈冰硯的笑容頓時更加愉悅。
兩人出了店門,在商場邊走邊逛。
就事實而言,霍斯越并不喜歡逛街,小時候逛得多了,便覺得所有商場都大同小異,但是,沈冰硯似乎很有興緻的模樣。
霍斯越便想到她自小時起,每每見到沈冰硯都是在醫院。
她小時候應當沒有出來過。
霍斯越望着她半張小而精緻的側臉,闆着的臉放松下去。
算了,就當是陪她好了。
一下午的時間晃晃而過,途中,沈冰硯突然問了她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你記得你小時候第一次見我送的見面禮是什麼嗎?”
霍斯越一頓,想起那隻老虎玩偶,毛絨絨的身子,威猛的長相,當時她媽媽還覺得好笑,問她為什麼送一隻老虎,霍斯越說,因為她希望沈冰硯的身體可以像老虎一樣強壯,這樣就不會一直待在醫院了。
後來沈冰硯果然很喜歡,因為之後每次去醫院看她時,她總會抱着那隻小老虎。
霍斯越于是想到今日在逛商場時,沈冰硯似乎也總會停留在老虎形狀的東西前,沒想到十年過去,她還是這麼喜歡毛絨絨的老虎。
飄散的思緒聚攏回來,霍斯越顯然不會說實話,她瞥了眼沈冰硯,哼哼道:“不記得了。”
“是嗎?”沈冰硯微微側眸,唇角笑意淡了幾分。
接下來的一路,沈冰硯都一副興緻不高的模樣,直到她要去衛生間,霍斯越在外邊等她,心中想着到了晚上天氣肯定會有些涼,她要不要把外套給她呢。
糾結之際,一道聲音忽然從她身側傳來:“你好,能不能交換一下聯系方式?”
霍斯越怔然擡頭,便看見兩個略顯拘謹的女生,其中一個還紅着臉。
她沒來得及回話,便看見自兩人身後緩緩走來的沈冰硯,她看了眼那兩個女生,又将目光落在霍斯越臉上,神色難辨喜怒。
霍斯越莫名覺得有些尴尬,和兩個女生說了抱歉,擡腳跨到沈冰硯面前:“怎麼這麼慢?”
沈冰硯瞥了眼她身後兩個女生,沒有回她的話,隻道:“你倒是和小時候一樣受歡迎。”
霍斯越小時候與現在故作冷酷的模樣不同,那時候是個陽光快樂的笨蛋,天天呲着大牙傻樂,人傻錢多對朋友又大方,所以朋友自然多。
霍斯越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隻将頭發一甩,得意:“那是當然。”
“所以。”沈冰硯靠近她:“朋友多了,送出的禮物是什麼記不清也正常,是嗎?”
霍斯越直覺有些不妙,于是沈冰硯靠近,她後退,直到後背貼到牆壁退無可退,她看着那邊邊走邊忍不住回頭看她們的兩個女生,制止道:“你幹嘛?這裡可是有人……”
兩頰驟然被人捏住,霍斯越剩下的話沒能說出口,隻聽見那邊傳來兩個女生尖銳的暴鳴,其中一人沒控制好聲音,尖叫“我就說她們是一對!太配了!!”
霍斯越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低眸,對上沈冰硯那雙在暗處深不見底的雙目。
她心跳難安,正想掙脫,沈冰硯卻先她一步放開了手,眼睫低垂,默了一瞬轉身:“算了。”
霍斯越心狠狠揪了一下。
這樣的神色她很明白代表什麼,小時候每次她離開的時候,回眸便能從那扇窗戶處看見她抱着自己送她的小老虎玩偶露出這樣的神色,落寞,孤寂,帶着令人心軟的安靜和破碎。
沈冰硯和自己不一樣,她沒有很多朋友。
幾乎下意識的,她伸手拉住了眼前人的手腕:“等一下。”
她擡眸,看向沈冰硯掩藏在陰影下的半張側臉,道:“我記得。”
沈冰硯眼睛動了動,看向她。
霍斯越聲音小了些,松開手,撇頭望向一邊:“我記得送你的見面禮是什麼,一隻毛絨老虎。”
今天沈冰硯難得那麼開心,霍斯越想,她并不想讓她難過。
一片寂靜中,她聽見沈冰硯輕笑了一聲,而後不緊不慢道:“你果然記得。”
霍斯越:“?”
她擡眸,撞進她遊刃有餘含笑的雙目。
這副模樣,哪裡有難過的影子,她竟然又被耍了!!
霍斯越怒從心起,還未開口,臉側猝不及防被什麼柔軟的東西碰了一下。
溫熱的,柔軟的,像是一簇溫暖的春風,輕易便将她心頭的火吹熄,隻餘縷縷青煙,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謝謝你,我今天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