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啊!咱們一天天像孫子一樣圍在他身邊,為的是什麼?不就是他能給咱兜底麼?不然誰陪他玩那些個幼稚的大哥小弟遊戲啊!”
“哈哈哈!也不是沒好處的!上次泉哥把高一的那個揍進醫院,隻說對方罵許成印,他揍人是幫助出氣,校霸哥不就巴巴的沖上去主動負責,把事情都擺平了?”
…
這些聲音都是許成印熟悉的,往常聲音的主人都圍在他身邊,一口一個“許哥”的叫着,面上全是恭敬。但在錄音裡,他們口中的“許哥”卻變了味道,每次提起都伴随着譏笑,像是在叫“蠢貨”。
他臉色鐵青,失望、丢臉、憤怒等各種情緒在心中翻湧,再沒有來時要為兄弟讨回公道的大義凜然。
大概是被以前的任務對象不分青紅皂白的行為折騰怕了,盡管餘知弦并不打算和許成印扯上關系,在聽見對方名字的時候,還是下意識按下了手機錄音鍵。
他本以為這份錄音會一直在手機裡吃灰,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
“你說的兄弟,指的是這些人麼?”
餘知弦晃了晃手機,聲調溫和。配合着手機裡放出的聲音,聽上去怪怪的。
偏偏他自帶親和力,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随口一說還是在陰陽怪氣。
在錄音循環第二遍的時候,許成印臉上挂不住,丢下一句“關掉”就匆匆離開教室,不知是不是回去找那群“兄弟”算賬了。
“警報解除。謝謝大家幫我說話,沒事了。”
餘知弦不知何時又帶上微笑,一臉認真地朝周圍同學道謝。
他的聲音好似有魔力,即便是内心依舊有疑惑的同學也都沒多問,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情。
除了班長。
他欲言又止,臉上的表情像是打翻的調色盤一樣精彩,最終還是深吸口氣問道:“餘知弦,你是不是認識相月?”
餘知弦以為班長會問他許成印的事情,已經在心裡打好了腹稿,卻冷不丁聽見另一個名字。
“相月?”
班長趕緊解釋:“我昨天出學校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偶然看見你倆,你們還說了一會兒話。你不認識他?難道是偶遇?”
餘知弦突然想起曾見到相月和學校的學生熟稔交流的樣子。當時他沒放在心上,隻以為是對方送外賣認識的人,現在看來或許不是。
“認識,他幫了我個忙。”
“是這樣麼?”見他神色如常,班長松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唠叨起來:“你剛來可能不太清楚,相月原來是我們隔壁班的,去年不知什麼原因休學了,他休學的同時他們班還有個女生也轉學了。說法有很多種,我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但熟悉的人和我說,相月人不錯,但最好别深交。”
人不錯,但不能深交?
矛盾的評價。
餘知弦想起和相月的初見。雖然第一印象是不好惹,但相處下來卻能發現對方其實很溫和。
他在小世界遇到的任務對象一個塞一個奇葩,大概是見多了物種多樣性,他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看人的眼光很準,他并不覺得相月是壞人。
“對了,還有許成印,他風評不太好。之前還有把人打進醫院的前科,隻是他家裡有錢給擺平了。那麼兇殘的人,你還是離他遠點,免得到時候遭罪。”
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脫離狀态後,班長面色一紅:“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和你說别人的壞話,我隻是,隻是…”
“我知道,隻是在給我科普,謝謝班長。”
餘知弦笑眯眯地接話,一臉真誠。溫和柔軟的态度讓班長又忍不住補充一句:“有些人還是不接觸的好,别覺得人家可憐就傻乎乎跑上去幫忙…”
他一邊聽一邊點頭,一副十分認真的樣子,思緒卻早不知飄去了哪裡。
不知道是為什麼,班長總把他當成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言語間操着老父親的心,像極了相月。
對方雖然沒有班長唠叨,但态度說明一切。
好比他手上的傷,明明沒什麼大礙,相月卻硬是拉着他去了藥店買藥,給他包紮,送他回學校,臨走時還叮囑他不能碰水注意擦藥之類的,像是對沒有生活經驗的小孩子。
他不喜歡他人的過度關心,那會讓他感到壓力,但他并不讨厭相月。
大概很少有人會讨厭對自己抱有純粹善意的人吧。
餘知弦揪住手背上的白色蝴蝶結扯了扯,好像透過它看見某人半跪在自己面前認真為自己包紮的樣子。
那人動作熟練,幾下就把傷口處理好,完事後将他送回學校,卻又在離校門很遠的地方就停下。
之前他沒放在心上,聽見班長的話才發覺對方或許是怕被人看見會影響到他。
明明看上去不像是那麼細心的人。
又扯了扯蝴蝶結,餘知弦在心裡嘀咕:“今天下午就把錢還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