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面的時候對方還是咋咋呼呼的中二少年，怎麼一個月沒見變得這麼深沉？

許成印默默地看着他，眼神帶着審視，看得人頭皮發麻。

在他懶得搭理準備離開時，對方問：“餘知弦，你是不是也回來了？”

*

相月離開五分鐘後，在自己的車上找到了餘知弦的練習冊。

他看着不知何時被塞進儲存空間裡的練習冊，心裡一陣無語，但最終也隻能認命的原路折返。

學校門口的保安以前犯病的時候被他送去過醫院，因而一直記得他，得知他的來意後爽快放行，允許他進學校送東西。

時隔幾個月再次踏進校園，相月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幸好上課鈴已經打響，沒讓他遇到熟人。

他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一路往高三二班的教室走去。路過噴泉雕像時餘光一瞥，透過雕像背後的矮樹縫隙看見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應該不是吧？

腦子這樣想，腳卻不受控制地往那個方向走去。

“你是生我的氣所以不願意理我了？我說過我會補償的，你别鬧了。”

一靠近，映入眼簾的是許成印理所當然的表情。

對面，他熟悉的少年低頭不語，單薄的背影很是瘦弱。

相月的心底的火苗一下子竄起來，來不及思考就沖了出去，一把将餘知弦拉到身後，死死盯住許成印：“你想幹嘛？”

許成印皺了皺眉，語氣輕蔑：“你誰？”

相月沒理他，側身詢問：“你沒事吧？”

餘知弦搖頭，又笑了笑：“沒事。”

他是被許成印的話弄懵了。

對方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自己是重生者，并且重生前和他關系非常親密。

系統下線前總說這次世界任務簡單，他以為簡單的原因是周圍人友善的态度、良好的家世以及還算單純的任務對象，沒想到核心在這裡——一個擁有“前世記憶”，天然對他有好感的任務對象。

他不知道系統塞給許成印的記憶到底是什麼内容，但就看對方趾高氣昂的态度，那必然是一份另任務對象極度舒适，而他極度憋屈的記憶。

重生而來的第一時間去找被壓榨了一輩子的狗，妄圖繼續壓榨麼？

關系還真是親密。

壓下心底的嘲諷，餘知弦眼中浮現出疑惑：“你是什麼意思？許同學，你真的很奇怪。我和你談話是為了讓你别再來騷擾我，真的很煩。”

騷擾？

聽見這個詞相月頓悟了，看向許成印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記憶中時刻将自己放在首位的人突然翻臉，不僅裝作不認識還明顯和别人站在一邊，許成印怒了。

現在的他不再是希望通過惹是生非獲得父母關注的中二少年，而是掌控了家族十幾年的家主。屬于上位者的壓迫感傾瀉而出，他眯了眯眼，語氣玩味：“騷擾？我騷擾你？”

氣氛瞬間變化，相月心髒加速，身體緊繃起來，像是感受到危險的野獸。但他依舊立在原地守護着身側的人，眼裡滿是堅毅。

感受到他的緊張，餘知弦伸手貼在他的後背，像是安撫小動物一般拍了拍。而後一臉正經地看向許成印：“難道不是？我和你根本不熟。認真算起來我還算幫過你的忙，結果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明德高中最講義氣的‘許哥’，嗯？”

語氣不疾不徐，平淡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卻讓聽話的人讀出幾分嘲諷。

如果是十幾歲的許成印，大概會大吵大鬧，要用拳頭捍衛自己的尊嚴。但覺醒了“前世記憶”的許成印不會那麼沖動。

他眉頭緊鎖，想起兩世經曆對不上的地方，視線偏移落在了相月臉上，嘀咕道：“難道是因為他？”

大概是太過自信，他自言自語的聲音沒有半分掩飾。

相月面露疑惑：“你什麼意思？”

許成印擡了擡眼皮，眼中的鄙夷顯而易見。他沒有理會相月，而是看着餘知弦，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好吧，就當是我曾傷害過你的懲罰吧。不過你眼光可不太行，離了我就隻能和這種貨色混在一起？”

“喂，你什麼意思！”

相月知道許成印，他們在學校裡都很出名，但賽道不同，一個靠成績，一個靠打架鬥狠。

他沒接觸過傳說中的校霸，聽見那些罵的髒的話還在想是不是過分了。現在卻覺得，罵得還是輕了。

這是他遇到的繼生理學父親相崇之後，第二欠揍的人！

“算了，你不記得也好。”許成印露出惆怅的神情，意味深長道：“我會為我們制造新的回憶。你很快就會知道，你應該待在誰的身邊。”

他看着餘知弦的眼神勢在必得，像是盯着自己的所有物，讓在場的另外兩人都感到不适。丢下這句話，他轉身離開，像是來時一樣——

“莫名其妙。”

相月低聲罵了句髒話，看見身側臉色蒼白的少年時又輕聲細語：“沒事了，别理那種神經病。”

但簡單的安慰并不能讓少年恢複心情，神情依舊恹恹。

也是，任誰遇到神經病心情都不會好。那就——

“走，帶你去散心。”

餘知弦眨眨眼：“不上課？”

好稀奇，天天催他上學做作業的相月居然會拉着他逃課。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相月拖着他走了幾步，難得帶上幾分少年的跳脫：“跟我走就行了！”

餘知弦被任務對象弄得混亂不堪的心突然找到了方向，跟随的相月的腳步邁開腿，輕輕“嗯”了一聲。

好，我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