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來人往,兩側的商販大聲吆喝,路邊的小攤上滋啦一聲冒出熱氣,引得圍觀的孩子蹦跳着拍手。
雖然是工作日,但這裡依舊熱鬧,很有…煙火氣。
“跟我來,前面有家店挺不錯的,我帶你過去。”
相月抓在他腕上的手沒有放開,他也沒提醒,順從地跟着領路人進了一家裝飾溫馨的甜品店。
奶白和淺綠兩色搭配的背景牆,配上木質的桌椅和從頂部垂下的藤蔓裝飾,撲面而來的清新感讓人心情舒暢。空氣中彌漫着奶油的甜味和考面包的焦香,令走進來的客人食指大動,胃口倍增。
店裡人很多,每張桌子邊都坐了人,櫃台前還有好幾個外賣小哥等着出餐。
“那個,你們在找位置麼?”
有人扯了扯餘知弦的衣擺,他低下頭,發現是個帶眼鏡的圓臉女孩,雙頰紅撲撲的,像熟透了的蘋果。
他朝女孩笑了一下:“是啊,不過好像沒空位了。”
女孩羞澀地移開視線,撩了下耳發,小聲道:“我和我朋友正準備走,你們可以坐我們的位置。”
“真的麼?太感謝你們了。”
餘知弦很擅長笑,在得到女孩的關照後禮貌性的微笑擴大,笑意蔓延至眼底,眼裡像是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光,漂亮極了。
在旁人驚豔的目光中,他晃了晃被拉住的手腕:“相月,找到位置了,快感謝!”
“嗯。”
女孩說話的時候相月也在聽,等一切塵埃落定,他也朝對方點頭以示感激:“謝謝你們。”
對方和她的朋友短暫怔住,就在他以為是自己表現得太兇吓到她們時,兩人女孩對視一眼,眼裡迸發出興奮的光。
圓臉女孩紅蘋果似的臉頰更紅了,快速起身,拘謹道:“沒事,客氣了,客氣了。”
她的朋友也一同動作,将位置讓了出來,臨走時還把桌子上的垃圾收撿幹淨。
“你有沒有覺得她們情緒有些不對?”
透過桌邊的玻璃,相月看着兩個湊在一起捂嘴偷笑的女孩,總覺得她們聊天的内容有些微妙。
餘知弦全神貫注地看着手中的菜單,頭也沒擡:“大概是在磕CP吧。”
“磕CP?”相月一愣,“哪兒啊?”
話一出口他就反應過來,除了他們倆還能有誰?
壓住心底奇怪的情緒,他搖着頭拖長調子:“現在的小姑娘——”
餘知弦擡眸:“小姑娘?你多少歲?”
“十九。怎麼,不像?”
餘知弦端詳着相月的臉,一張很英氣的臉,細長的眼形顯得他有些兇,被盯住的時候令人背後發涼,像是被兇狠的肉食動物選中為獵物。
輪廓和骨相都極其優越,刀削斧鑿,頗有種建模臉的感覺。第一眼或許會想要避其鋒芒,此後又不斷回味,為那種野獸的狠厲着迷。
就是皮膚糙了點。
不過對比餘知弦這種天生細皮嫩肉的類型,“糙了點”也算是不錯的評價。
“我有點驚訝,你好小。”
相月:?
相月:“十九還小?高三好多人都沒滿十八,我十九算是大齡了。你是覺得我顯老?”
“别激動。”餘知弦安撫道:“我隻是覺得這個年紀你就能自己把自己養得好好的,很厲害。”
畢竟他十九歲的時候隻能躺在病床上,每天用天價儀器維持生命,連自理都困難。
“不說這個了。你想吃什麼?我去點單。”
餘知弦對甜品沒什麼興趣,但有句老話說得好——來都來了——他随便指了一個店長推薦,相月卻露出奇怪的表情:“你不是不喜歡吃青提麼?”
“嗯?”
他睜大眼,嘴唇微微張開,看上去有點蠢。但配上漂亮的臉蛋,愚蠢的表情也變成呆萌。
相月挑眉:“好歹喂了你一個多月,你的飲食習慣我還是知道的。”
平心而論,餘知弦很好養活。雖然長得像嬌花,但一點不嬌氣,喂什麼吃什麼,好像完全不挑食。但味覺正常的人再不挑也會有一定的偏好,日常之中總會露出端倪。
或許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吃東西的時候會下意識先吃最不喜歡的,把合口味的放在後面;食物如果符合的胃口的話他餐後的心情會好一些,不符合胃口整個人會蔫哒哒的。水果同樣。
相月是個細心的人,多觀察幾次就發現了他的飲食偏好,後面做飯幾乎都盡量做他喜歡吃的。
餘知弦垂眸,心道怪不得。
怪不得他覺得相月做的飯比餐館賣的都好吃,原來全是照着他喜好來的。
其實他在本源世界的時候也都是家裡人遷就他,保姆阿姨的拿手菜全是他愛吃的。但成為任務者後,這份特權就消失了,他必須得去适應别人。
時間長了,他好像連自己的喜好都消失了。
原來不是消失,隻是連他自己都不在意了。
看着情緒莫名低落的人,相月伸手按在對方腦袋上,現在這個動作他做的越來越順手。
“對自己好點,點餐當然選喜歡的。你想不出來我幫你點吧,你在這裡坐會兒。”
揉腦袋的動作是餘知弦的媽媽愛做的,她最喜歡幹的事就是趁他不注意把他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
幼年時代的他無比苦惱,畢竟那時很多人說被揉多了頭長不高,他曾非常嚴肅的和媽媽進行過幾輪談判,當然最後都是以失敗告終。
後來爸爸去世,媽媽揉他的動作溫柔許多,再後來他得了和爸爸一樣的病,臨死前連頭發都沒了。
不過那時候媽媽的習慣也變了,改成拉着他的手給他唱歌。
就是唱得不太好聽,但他不敢說。
餘知弦覺得他和相月親近起來,或許是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媽媽的氣息。
雖然從一個男生身上感到母親的氣息怪怪的,不過現在不正好流行男媽媽麼?
在思維不知跑偏到哪裡的時候,相月回來了,除了兩人的甜點,還有一塊附贈的蛋糕。
蛋糕上插着一塊巧克力做的牌子,上面寫着——生日快樂。
餘知弦愣愣地看着那四個字,本就在不斷翻湧的記憶噴泉般迸射而出。
他想起來了,今天确實是他的生日。
不是系統給小世界的“餘知弦們”設定的生日,而是屬于他自己的。
“還是你的臉好用。”相月把所有的蛋糕擺在桌上,壓低聲音:“我開玩笑說今天是你生日問他們能不能打折,他們一看是你都沒确認一下就直接給我打了半折,還多送了一個生日小蛋糕。”
他正在感慨,卻見面前的少年目光呆滞,眼淚大顆大顆往外落,像是空洞的洋娃娃,滿身破碎,看得人心疼。
“卧槽,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