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見過好幾次對方眼眶發紅的樣子，但真哭還是第一次，一時間亂了陣腳，慌亂地伸手擦拭對方眼角的淚水，半是認錯半是誘哄：“祖宗，我叫祖宗你行了吧？都是我的錯，快别哭了，周圍人都看着呢。”
聲音說不出的溫柔，和平常完全不同，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有當夾子的天賦。
朝他們投來的視線越來越多，他幹脆站起身擋住那些探究的視線，把餘知弦往身上按了按，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
靈光一閃，相月突然道：“今天真是你生日？”
“嗯。”餘知弦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情緒有點激動，吓到你了。”
嗯？真的是？
他随口一說居然中标了？
相月啞然，記憶回閃，翻到了餘知淮把人拜托給他時發的一長串資料上。他清楚記得，上面标注的生日并不是今天，甚至相差很遠。
他搞不懂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大的偏差，但管他的。
生日這種事自然是當事人說了算！
“生日禮物想要什麼？”
這句話讓餘知弦陌生又熟悉，心緒再次動蕩起來。他其實應該回答“騙你的，今天不是我生日”糊弄過去，或者說“什麼也不要”直接拒絕，但他太久沒在真正的生日當天聽見這句話了。
他看着桌子角落上的星星貼紙，低聲道：“想要星星。”
相月差點脫口而出一句“你認真的？”，但看見靠在身上的人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是忍住了，隻道：“你等我一下。”
他動作迅速，話音剛落就推開甜品店的玻璃門走出去。
餘知弦隻覺眼前閃過一道影子，身邊的座位就空了。
是讓他在這裡等一會兒的意思麼？
他的腦子有點混亂，懶得思考，幹脆拿起叉子開始品嘗桌上的甜點。
少年孤獨地坐在靠窗的角落，紅着眼眶默默吃着甜點。光線透過玻璃投射在他身上，灑下大片陰影，襯得他無比寂寥，像是一幀悲傷的電影畫面。
隔壁桌的小女孩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從胸前的口袋裡摸出一個棒棒糖遞出去：“哥哥，不哭。”
餘知弦接過棒棒糖，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謝謝你，我沒事的。”
小姑娘一臉超出年紀的成熟，語重心長道：“别為了不相幹的人傷心，會丢下你的人必然不是對的人。”
“…”
他有點無語，不知道是先反駁這句話還是吐槽說話的小姑娘。
“什麼丢不丢的，你們在聊什麼？”
看着匆匆出門的人折返回來，小女孩張大嘴：“原來你沒走呀！”
相月摸不着頭腦，看向餘知弦：“怎麼回事？”
小女孩一臉羞澀地跑回自己的位置，鑽進不知是媽媽還是姐姐的懷抱不敢看他們。
“這小姑娘怎麼了？”
相月一臉古怪，但他沒糾結這個問題，将手裡的紙制口袋放在桌上，示意：“打開看看。”
口袋裡是一個外形酷似飛碟的東西，側邊有開關按鈕。
餘知弦戳了一下，頂部投射出一道幽藍色的光，似萬千星辰組成的銀河，緩緩流動在四周。
“是星空燈。星星我弄不到真的，這次就用這個代替一下。”
“生日快樂，餘知弦。”
相月是在不遠處一家精品店買的禮物，東西死貴，同樣的價錢PDD他能買三個。付錢的時候老闆一直說“你女朋友收到一定很開心”，他沒好意思說自己是送男生的，但目前看來效果不錯。
餘知弦雙手墊在下面，腦袋枕着手背，側臉看着擺在桌上的星空燈。他好像很喜歡，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像是深怕被人搶走。
相月一邊高興把人哄好了，一邊升起一抹擔憂。
收到一件小禮物都能高興成這樣，他的朋友貌似有點挖野菜的潛質。
溫馨的氛圍持續不過幾分鐘就被打斷，餘知弦還沒欣賞夠生日禮物就被手機的不停震動打擾。
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号碼，他挂斷。對面锲而不舍，電話不斷的同時手機提示有新的短信消息，隻有三個字——【接電話。】
“有病。”
他低罵一聲，把号碼拉黑，手機調成靜音就再也不管。
不多時，相月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喂，你好。請問有什麼事？”
“相月，他和你在一起吧？讓他接電話。”
雖然隻接觸過一次，但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說話的人他很難想出第二個，也不知道對方怎麼搞到他的号碼的。
他本想挂斷，想起對方莫名其妙的行為又改了主意，朝餘知弦打了個招呼去了門口。
“相月，我的耐心很有限，趕緊讓他接電話。”
語氣越來越沉，像是随時都會爆發的火山。
相月絲毫不懼，冷冷道：“許成印，他都拒絕你了，大氣點，别死皮賴臉。”
“呵。”對面嗤笑一聲，“死皮賴臉？你知不知道以前明明是他…算了，不和你扯。我告訴你，他本來就是我的，你才是那個不該出現的家夥，該離開的是你。”
“你真的很變态。”相月皺眉，感到一陣惡寒，“腦殘小說看多了？這種智障台詞都說得出口？”
手機裡的呼吸音急促，像是被氣到，呵道：“你懂什麼！你這種人怎麼能明白？”
“抱歉啊，确實理解不了你們神經病。”
對面情緒鎮定下來，有點勸說的味道：“你覺得自己配待在他身邊麼？”
“但我現在就在他身邊，一伸手就能碰上。”
相月在心裡給自己比了個V。
真不錯，他是懂怎麼氣人的。
“行了，别給自己加戲。你越騷擾他越讨厭你，不要幹這種掉價的事。許—哥—”
對面沉默，就在他準備挂斷時，手機裡傳來陰冷的聲音，像毒蛇吐信，帶着威脅：“相月，你真要和我搶？”
搶什麼搶？
相月覺得他和許成印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餘光看了眼落地窗邊上的少年，對方還抱着那盞星空燈愛不釋手。
他的眉眼溫柔下來，唇角帶上一抹笑意，語調卻是截然相反的狂放：“如果我說我就是要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