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哀嚎一片中,站了一個挺拔俊秀的年輕僧人。
魏紫出自大家,見過不少士族名士,魏氏也出了不少聞名天下的子弟,但這樣奇特的人确實她第一次遇見。
僧袍破舊還帶着補丁,顯然生活極度窘迫,這樣的人向來是魏紫不屑于結交的,隻怕是連見都嫌污了她的眼。偏偏那人生了一張毫無瑕疵的臉,劍眉星目,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在魏紫身上的時候,她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氣,驚呼了一聲,手瞬間用力,抓住了手中的東西。
“嘶!”丫鬟吃痛叫出了聲,卻隻能輕聲詢問,“女郎,怎麼了嗎?”
魏紫收回了手,目光死死盯着了一,本來蒼白的臉上浮起點點紅暈。
“師叔,已經全部廢了武功。”不懼說道。
了一颔首,望着滿地哀嚎的賊匪,目光中既是慈悲又是惋惜,“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願各位施主能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手腳被廢,他們就算不願意放下屠刀,也沒辦法再拿起屠刀了,真是殺人誅心!這群賊匪之前作惡多端,
“不懼,我們繼續趕路吧。”了一提起包袱,同不懼說道。
“是,師叔。”不懼也不管一地叫得死去活來的人,跟在了一後面。
眼看着對方半點目光都沒有落在她身上,頭也不回往前走,魏紫按耐不住了,出言喊道:“公子,請留步!”
了一和不懼未受影響,腳步依舊。
“女郎?”丫鬟不明白魏紫要做什麼。
魏紫推開了礙事的丫鬟,提着裙子朝着了一的方向跑了過去,嶄新的繡鞋沾染上了點點灰塵,這原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公子,請稍等一下。”
了一和不懼宛如未聞,魏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趕緊改口,“兩位大師,請留步。”
了一這才停駐了腳步,轉身面向魏紫,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全程卻未有目光落在魏紫身上,“阿彌陀佛,施主可是有事?”
對方疏遠的态度讓魏紫忍不住心底有些不喜,但是這樣近的距離下,她更加看清了了一的模樣,讓魏紫更加驚豔,心髒處好似有一頭小鹿在胡亂撞着,讓她心潮澎湃。
實在是,好俊的和尚。
魏紫盈盈一拜,姿态優雅且端正,多年的士族教育讓她把禮儀刻在了骨子裡,“小女魏紫,來自曲陽魏氏,家父魏收,今日多謝大師相救,救命之恩大于天,不知該如何感謝大師。”
“施主言重了,出家人本應慈悲為懷,豈能坐視不理,施主不必介懷,貧僧告辭。”了一溫和且淡然,随即看向不懼,眼神中倒是多了幾分暖意,“不懼,咱們走吧。”
“嗯,師叔,”不懼對着魏紫行了一禮,“施主,告辭。”
“大師,請問您在哪所寺廟修行,日後魏氏也好前去捐贈香火。”魏紫見他們二人身上衣衫破舊,寺裡定然條件窘迫,她便想用金錢吸引二人。
“不過是舉手之勞,施主不必挂牽,”了一本不欲告訴魏紫他們的來曆,轉念想到入世之後,很多事情本無法逃避,便繼續回答,“貧僧來自淨念禅宗,相逢既是有緣,但緣分已結,貧僧告辭。”
了一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這些人已被貧僧二人廢去武功,之後無法作惡,隻能做個尋常百姓,還望施主能夠放他們一馬。”
魏紫淺笑,“自然,我向來很是寬厚大度,隻是希望得知大師法名。”
“施主大善,貧僧法号了一。”說完,了一又行一禮便帶着不懼朝着遠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