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忽然笑了起來,她終于等到了,聶明害死了阿姐,現在他終于也死了,像他這樣的人,一定會下地獄吧!
笑着笑着,阿景忽然眼中湧出了淚,又是哭又是笑,她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很狼狽,但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聶大嫂心頭軟了一下,拿出帕子遞給阿景,“阿景,這是好事,别哭。”
“是了,是好事!”阿景擦着淚,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她成功了,阿姐也投胎去了。
天道不公,阿姐死得冤,北齊刑法完全沒用,那她就自己給阿姐支出一片青天!
“郎君,回頭怎麼處理?”聶大嫂指了指那邊聶明的屍體。
“明日就找個遠點的地方葬了吧,不能讓這種人埋在祖墳裡。”聶成遠目光中滿是嫌棄,雖然族裡面可能會有點異議,不過幸好他爹是族長,而且聶明是個獨苗,沒有叔伯兄弟,事情好解決。
聶成遠一家趕緊就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臨走前聶大嫂還是忍不住開口,“不如阿景今日去我們家住去?讓你阿兄單獨睡,我和阿優同你一道,怎麼樣?”
她雖然害怕今夜發生的事情,但是也不能讓阿景一個女孩子和一具屍體呆一夜,那實在是太恐怖了。
“是啊,阿優超乖的。”阿優吃了阿景的糖,也主動牽起了阿景的手。
“這會不會太打擾了。”阿景問。
“不會,這才多大點事,正好大師還沒吃飯,你阿兄也餓着,我回去給大師做點齋飯,再燒幾個菜給你阿兄,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好給我打打下手。”
“嗯,好。”
阿景如何不知道聶大嫂哪裡是忙不過來,不過是不想讓她有什麼心理負擔,心中感激無比。
“大師,不如也去我那休息?”聶成遠問道。
“多謝聶施主好意了,我今夜留在這裡為死者誦經吧,過會若是施主能送些吃食來就再好不過了。”了一施禮感謝。
“這是自然。”
幾人離開了,隻留下了一和不懼,還有聶明的屍身在。
“師叔,我們真要給他誦經嗎?”不懼問。
他有些不敢看那具屍體,本來就瘦的和骷髅似的,死後五官還這般猙獰,簡直就像是厲鬼在世。
“若是怕了,将裡屋的門關上,我們今日呆在大堂就好。”了一拍了拍不懼。
“嗯好。”
幸虧聶明死在了裡屋,将門給關上看不見那張臉,不懼也就沒那麼怕了。
“回頭念幾遍往生經吧,也希望他下輩子能重新做人,積德行善,以償今生的孽債。”
人死燈滅,欠的債也算是還清了。
了一坐在椅子上,在桌上拿了兩個茶杯,倒了水,一個給自己,一個給不懼。
不懼一口幹完了水,見師叔慢條斯理喝着,最簡陋的涼水都被他喝出品茗的感覺。
“師叔,為什麼你要答應李施主來着一趟呀?為什麼不可以報官呢?”不懼問道。
了一喝水的動作一頓,将水杯放下,他走到了屋門口,此時院内的那棵槐樹不再像之前一樣陰氣森森,仰頭便可見一彎圓月挂在空中。
月光清涼,但是比月光更冷的是了一的話。
“不懼,北齊的官家已經爛透了。”
連年的戰亂雖然這兩年有歇一歇,但是國君過于相信佛教,舉國之力供養,隻為讓他死後依舊永享富貴。
不懼跟了過來,“師叔,那怎麼辦?難道百姓都隻能無處申冤了嗎?”
似有微風來,院裡那棵巨大的槐樹在風中輕輕發出了聲響。
了一沉默片刻開口,“或許嚴齋主有私心,但是她有一句話說的對,這天下需要一個明君,百姓需要一個新的制度。”
不懼看着月光下迎風而立的師叔,震驚得不敢說話。
餘光似乎有什麼不對,不懼側頭看去,隻見樹下不知何時站了兩道身影,一白一綠,恐怖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