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月白點點頭接過,沒說話,先打量了一番bourbon。
說實話,他有點驚訝于安室透的年輕。
眼前的男人一頭金發,皮膚是偏深的麥色,灰紫色的眼睛披露了他混血的身份,長了張很容易混淆年齡的娃娃臉,唇角的笑意帶點痞氣,乍一看像個大學生。
但實際上,卻是可以處理屍體,私藏軍火和殺人的犯罪組織的成員。
他瞬間悟了。
原來這就是書上說的,童臉狼!
表面天真單純,實際上圓滑殘忍,被忤逆了就會露出真面目讓世界知道什麼是黑暗的恐怖人物!
安室透也在不動聲色的觀察戚月白。
怎麼看都隻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裁剪得當的制服勾勒出比例勻稱的身形,頭發略長,用發繩在腦後綁了個松散的丸子,長相精緻,不帶一點攻擊性,身上有股讓人很舒服,提不起一點防備心的溫潤氣質。
那雙殷紅的眼睛清澈見底,帶着淡淡笑意,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
如果不是他手中那個手機,就算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安室透,也看不出他與黑暗世界有丁點關系。
是……僞裝?
兩人的互相打探隻在一瞬間。
玩完抽象的戚月白心态平和多了。
他拿鑰匙打開公寓大門,和安室透一起進去。
犯罪分子怎麼了,他可是不死之身!
然而一進客廳,從廚房探出頭的半截身子就讓内心氣焰嚣張的戚月白啞火了。
因為怕該發現屍體的人發現不了,不該發現屍體的人報警,早上他特意把人往外拽了一截,還拉了窗簾。
此刻,現在的一樓因為昏暗顯得無比壓抑,冷白的瓷磚,灰藍的窗簾,一顆腦袋就這麼水靈靈的對着大門。
因此,安室透一眼就看見了那顆腦袋。
“這就是需要我清理的嗎?怎麼死在這裡。”
聽他像在說要不要幫忙掃地一樣的平靜語氣,戚月白硬着頭皮假裝輕松。
“我怕你找不到,特意拖出來的,還以為你已經處理掉了呢。”
大哥你怎麼偷懶啊!
他為了把這哥們弄出來,可是東南西北各自拜了半天的!
扣1太上老君如來佛祖玉皇大帝南極仙翁女娲娘娘耶稣穆罕默德原諒他!
安室透垂在身側的手微不可見的蜷了下,歉意笑道。
“因為小茶野君你說下午見面,我就以為這個工作也要下午做呢。”
他上前幾步,本意是想做樣子觀察一下,結果看清屍體全貌後瞳孔一縮,半晌沒說話。
戚月白也沒說話,他忙着在心裡扣1。
安室透回神,他慶幸自己現在站在戚月白前面,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于是強迫自己将視線從屍體腰腹部的空缺處移開,若無其事開口。
“清理掉就行了是吧,沒有其他特殊要求嗎?”
戚月白管不住自己該死的好奇心,他問:“比如?”
不清理掉等着這哥詐屍一起跳恰恰舞嗎?
對哦,他沒腿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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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清理就是火化後扔掉,但如果想好玩一點,就把臉劃花然後扔到警察廳門口,或者從市政機關樓上推下去,這樣都可以,不用民衆譴責,他們内部的狗咬狗都夠看好戲的了。”
安室透介紹,客廳燈光昏暗,但敞開的廚房卻從磨砂玻璃窗裡透出光來,他蹲在那裡,從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說這話時,面上帶笑,那雙紫灰色的眸子中也閃爍着某些名為趣味的光。
戚月白:“……”
他真的不能報警嗎?
“說起來,這家夥不是日本人吧,他是什麼身份?”安室透歪了下頭:“方便告訴我嗎。”
戚月白一秒也不想和這個變态待了,他假裝要喝水,從邊上的櫃子拿出兩個玻璃杯。
“他是Remy Martin(人頭馬)。”
“嗯?”安室透沒反應過來。
轉身去接水的戚月白突然想給自己來一下子。
他拿一個杯子就行了嘛!為什麼要拿兩個!拿兩個還得回去給這變态玩意送水。
“他的代号。”一生禮貌的大學生悔恨萬分的端着盛滿水的杯子折返,面上帶着淡淡的死氣。
安室透:“……”
他沉默的接過戚月白遞來的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在思考。
Remy Martin(人頭馬)他知道。
德國人,組織裡有名的搏擊高手,人高馬大的力量型殺手,專接高難度暗殺任務。
然後在藍方威士忌這裡就剩了個Remy(人頭)。
這真的不是gin看他不順眼,想來個代号人員清楚計劃嗎?
是吧?
畢竟這窗簾都拉好了。
金發卧底肌肉緊繃,随時準備暴起:“小茶野君,方便告訴我,他剩下的身體部分去哪了嗎?”
他用自己都不太信的說辭開口:“萬一遺漏了哪裡,發臭,或者被警察找上門就不好了。”
戚月白看了眼似乎很緊張的安室透,腦子一抽,順口答道:“吃了。”
說完,戚月白沉默了。
實在是氛圍到了,沒忍住。
就和明知大晚上講恐怖故事會被連着床闆子一起掀出去,還是要身殘志堅抱着床柱子說出來一樣。
無他,犯賤。
安室透卧底這麼久,頭一次覺得人怎麼能恐怖成這樣。
看着溫柔清瘦,三好學生,内核卻是徹頭徹尾的變态兇犯。
但他沒忘了順理成章的被吓到,松了手,讓戚月白遞過來的水杯掉到地上摔碎,玻璃碎片和水撒了一地。
完事,飽含歉意的開口:“抱歉,我隻是一時驚訝。”
略心虛的戚月白擺擺手:“沒事,你沒受傷就好。”
他一口氣喝完給自己接的水,餘光撇見安室透在看他,于是禮貌舉起他視線焦點的空杯子,笑了笑。
“你先忙,我去那邊看一下琴酒給的東西。”
看完了嗎,看完了他溜了哈。
安室透看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杯子,琢磨着藍方威士忌剛才說的話和最後的舉杯動作,心情五味雜陳。
這是示威恐吓嗎?
可他是組織二把手朗姆的人,這是在組織裡是衆所周知的。
但剛才戚月白的行為又實在不像毫無意義。
難道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藍方威士忌想要拉攏他,和朗姆做對?
死掉的人頭馬,和叫他過來的琴酒,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