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月亮躲在雲裡不見人,倫敦的街頭冷冷清清,明黃色的路燈做起夜間的指路人。
馬蹄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棕色的馬兒帶着黑色的車廂來到查林十字街,還有幾家店亮着燈。
一位單身女人走下馬車,她戴着淺色手套,和身上卡其色的裙子很是相配,頭上的毛呢帽在冷風呼嘯的夜間十分實用,不僅給人溫暖,還和夜色配合遮掩住她的相貌。
旁邊的小巷裡傳來幾個男人的喧笑聲,他們打扮潦草,眼神下流,一身濃重的煙酒味像在強調自己的無賴身份。
“你們瞧,前面那是什麼?一個落單的姑娘,需要我們來幫你找回家的路嗎?”
幾人語氣輕佻,踏着歪七扭八的步伐向伊芙琳逼近,像是算準了孤身的女孩不敢反抗他們的流氓行徑。
伊芙琳并不為自己擔憂,她看到前面有個正在夜巡的警察。
青年大聲警告:“你們在幹什麼!”
他的喊叫驚動了三個醉鬼,還有身上的警察制服在提醒流氓該逃跑了。
“快逃,警察來抓人了!”高大個驚懼地高喊。
青年奮起直追,但是沒能跑過拼命的三人,懊惱地慢下腳步。
“十分抱歉,我沒能追上他們。”喬伊斯一臉失落。
伊芙琳俏皮地眨眼:“你是新來的警察嗎?”
在夜色的遮蓋下喬伊斯看不見她靈動的雙眸,但是歡快的語調聽得出她的友好與可愛,他不自覺地被眼前人的一舉一動吸引。
喬伊斯:“這位女士,您是怎麼知道的?”
“他們已經數不清自己不小心放過了多少醉漢,怎麼會把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伊芙琳調侃,“熱心腸的警官,堅持你的好品質,你一定會步步高升。”
她的嘴裡能随時說出好話,把人哄開心是再簡單不過的小事,她不是對每一個都這樣,隻有那些有好感的人或者需要虛情假意社交的人。
眼前的青年警察為人熱忱,被劃分到有好感可以結交成朋友的一類人裡。
“我隻是最低等的警員,用不上‘警官’這個頭銜,您可以喊我喬伊斯。”他聽到誇贊後不好意思地撓頭,“我帶您去前面的旅店吧。”
伊芙琳的面前多出一雙手,她當然不會拒絕對方的體貼,大方地把行李箱遞交給喬伊斯。
她向前張望幾下,借着微弱的光芒試圖認清旅店的招牌:“就去前面的亞倫旅館吧。”
兩人并肩同行,沒幾步路就已經來到旅店門口。
“叮當,叮當……”
旅館正門被推開,上面懸挂的黃色銅制鈴铛傳來的清脆悠長的聲響。
亞倫旅館是一家中檔旅館,比不上設施豪華又服務周到的大酒店,但經濟實惠的價格和還算不錯的環境受到人們的喜愛,得以在寸土寸金的倫敦有立足之地。
大廳裡的壁爐燃燒着,明亮火焰把室内燒得暖烘烘,這裡可比外面暖和多了。
伊芙琳終于可以摘下自己的毛呢帽子,真是太好了,她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
旅店值班的是一對男女,他們原本眯着的眼睛聽到門鈴響起後立刻睜開,拿出迎接顧客的态度,女人坐在前台,男人來到前面迎接。
“警察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送這位女士來旅館,現在還有空房嗎?”
“有的。”
聽到肯定的答複後伊芙琳決定今晚不再奔波,她将入住亞倫旅館。
喬伊斯身為警察還有工作在身,沒有理由繼續逗留:“女士您已經安全,我們是時候該說再見了。”
伊芙琳揮手送别:“再見喬伊斯,祝你工作順利。”
男侍者上前招待:“這位女士請到前台的女侍者那進行訪客登記。”
“女士,我們這裡需要登記您的信息。”女侍者拿起筆準備在登記薄上記錄,“請問您的名字是?”
“阿莉塔·摩根。”
“您從哪裡來?”
“諾福克郡。”
這是伊芙琳随意捏造的假名,離家出走後怎麼能大搖大擺地用真名,這樣豈不是增加了被找回去的可能性。
女侍者并沒有引懷疑那些是假信息,繼續詢問道:“今天的空房應該有很多,二樓還有一間上等房,三樓有兩間二等房間。”
“我要二樓的房間。”伊芙琳沒有糾結,就算要低調做人也不必為難自己,好的睡眠才能保證一個好的旅行。
大門的銅鈴再次被喚醒,金屬碰撞的聲音提醒大家又有人來了。
她疑惑怎麼現在還有和自己一樣晚來的住客,好奇心驅使她看向正門。
這是個高挑的金發男人,至少有六英尺高,高高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還一雙灰色的眼睛。
總體來說是一個長得高、偏瘦,還算文雅的年輕男人。
女侍者看到客人的疑惑,解釋道:“這是住在二樓的西格森先生,他是個善于交談的人。”
西格森和男侍者聊完後,又來和女侍者打招呼。這位年輕人應該很招人喜歡,至少旅館的人都喜歡這位紳士,他們看上去關系好極了。
他當然注意到店裡的新客人,熱情地過來和伊芙琳交談:“這位女士怎麼這麼晚來住宿?”
空氣中有惱人的煙味,源頭隻能是剛過來的西格森,她心中對他印象大減,面上仍舊保持微笑。
伊芙琳:“我剛收到法國親人發來的緊急電報,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打算坐明天的火車去法國。”
再往後細問就是屬于個人隐私了,一再打探下去那也太沒禮貌了,西格森識趣地将話題止于此處,轉而做起自我介紹,左手拿出名片:“我是維克多·西格森,如果不介意的話請收下我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