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想改善社會風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巡邏隊的不管白天黑夜都會負責在崗位上。
天色在緩緩轉暗,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行人和車馬匆匆地在找回家的路。
伊芙琳走出偏僻的巷子,還算熱鬧的街上找警察報案并不難,她在報案後聽到遠方的呼喚。
尤因早就辦完了發電報的工作,來到林克街卻沒見到伊芙琳的身影,又去找到街邊停靠的布朗家的馬車,鄧恩說小姐一直沒回來。
他懊惱地打轉,難不成她又打算逃跑?
幸好在轉角處見到了她的蹤影,尤因長舒一口氣:“小姐,你去哪了?”
伊芙琳沒空細細解答他的疑問,籠統地解釋:“那邊出事了,你喊上鄧恩跟我來,康納夫人出事了。”
尤因沒有時間過多提問,立即跑過來幫忙,鄧恩帶上馬車立刻來到了現場。
“西格森先生,我已經報案了,就請您在這裡等待警察帶走他吧,我先帶伯爵夫人去最近的醫院。”
伊芙琳的安排沒有問題,福爾摩斯樂得見有人跑前跑後。
他們離開後,這兒隻剩福爾摩斯和亞當斯,他沒去和亞當斯對話,而是再次拿起有瑕疵的茶具,細細摩挲上面的花紋,掂量一下它的輕重,又對着光照看。
他把這件物品揣進口袋。
伊芙琳去把人送到醫院後,随之趕來的隻有格蕾絲一人,警察應該通知了她的家人,格蕾絲才會得知貝莉的消息趕過來,可是為什麼隻有她一人?
艾林頓夫人覺得發生這種事,是極其不光彩的,她連過來敷衍貝莉的心情都沒有,那就不如不見。
剛才高傲的格蕾絲完全沒了睥睨氣勢,在姐姐的病床邊拿手帕抹淚。
她哽咽地說:“你不是說康納伯爵對你很好,怎麼會,怎麼會……”
貝莉身上沒重傷,隻是在被囚禁的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在高強度的緊張下人精神上受到很大傷害,她現在看上去比剛才好了許多,但是仍舊臉色蒼白。
她搖搖頭,緩聲道:“不用為我擔心。”
格蕾絲不依不饒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追問沒有得到回應,貝莉隻是淡淡道:“待會伯爵會派人來接我回去,你别在别人面前鬧,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你不告訴我沒關系,我自己去問!”
格蕾絲說完就離開去找伊芙琳,現場第一見證人,知道的東西肯定比自己多。
“你快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伊芙琳其實知道的也不多,她隻是恰好和西格森一起去了亞當斯的店鋪,這完全是臨時起意,和自己沒有任何的幹系。
如果是在艾林頓府上,格蕾絲還敢和自己嗆聲,伊芙琳會用更惡劣的語氣回擊。即使她和格蕾絲有萬般矛盾,她也看得出來現在格蕾絲的傷心不是假的,怎麼能再用惡劣的态度去對話。
伊芙琳也意識到剛才自己對格蕾絲的指責太苛刻了,她仗着姐姐公爵夫人的身份炫耀,而她也是因為背靠布朗家在放肆生活,這得益于自己的哥哥,她們兩人沒什麼本質的區别。
她溫和地解釋:“我發現想去買東西,恰巧發發現了伯爵夫人,她被一個叫亞當斯的人關了起來,你知道亞當斯是什麼人嗎?”
格蕾絲臉色瞬間暗沉,不可思議地倒吸氣,她此刻覺得天塌了。
亞當斯是什麼人,她知道的,她當初為兩人的事情做遮掩,後來他們的戀情被父母發現。艾林頓父母心中理想的女婿是有地位的紳士,根本看不上窮畫家。
可是事情不至于此,兩人分手後貝莉嫁給康納伯爵後,才發現亞當斯是被康納伯爵驅逐的兒子。
伊芙琳大概明白了,這是一件因為愛情引發的案件,貝莉和亞當斯間的關系像是決裂的情侶。
“亞當斯是伯爵夫人之前的情人?”
格蕾絲沒有否認,她已經不知道現在還有誰能依靠,父母的意思是艾林頓不能失去康納的關系,他們連看貝莉一面都不願意,隻讓自己帶話讓她快點回康納家。
她沒把這句話告訴貝莉,可是病床上的貝莉什麼都明白,康納伯爵的态度是想把大事化小,被逐出家門的兒子囚禁繼母的消息傳出去能把臉面丢光,更别說亞當斯幹的并不是合法勾當。
但是她心中有一團火,憑什麼貝莉要一個人承擔全部,這不公平!
心中沖動讓她想找個人傾訴,不管是不是伊芙琳。
“亞當斯是被康納抛棄的兒子,他因為貝莉嫁給他父親而懷恨在心。”
伊芙琳沒想到她完完全全把内情告訴了自己,不該如何反應而皺起眉頭。
“我才不管你會不會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就算鬧得滿城風雨也是我們應得的報應,我恨死他們康納家了!”格蕾絲放狠話的語氣帶着哽咽,她不想在總是吵架的伊芙琳面前表現出脆弱。
她的肩上傳來溫熱的體溫,伊芙琳用行動代替語言,好歹是認識十幾年的人。
伊芙琳真誠地承諾:“我還要去警察局一趟。等我回來,我會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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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把人送到警局後,打算回家一趟,他要去通知華生一聲,順便換身衣服。
帶一副沒有度數的眼鏡不會影響他視線,可他還是喜歡鼻梁上沒有束縛的生活,這幾天的僞裝讓他很不習慣。
門鈴響起,赫德森太太去開門見客,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位先生,你要找誰?”
“是我啊,福爾摩斯。”
房東太太有一瞬間的震驚,下一秒轉為尋常,她已經習慣房客的技能,有時會換裝為老人,有時候又是車夫。
她歡迎道:“華生在裡面看報紙呢,要到晚飯時間了,你要一起用餐嗎?”
福爾摩斯直截了當地開口:“不了,華生那份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