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沒有雲層遮擋日光,光線尤其刺眼,阿圓在沙土裡撿了一些被卷落的食物,重新整了一個包袱往前方走去。
風卷着流沙覆蓋了她原本的腳印,阿圓沿着直線走了數個時辰,依舊沒有看見任何人煙,周圍除了一望無際的沙丘什麼都沒有。
汗水已經沁濕了背部的衣料,阿圓找了一個凸起處坐下,從包袱裡挑了一個瓜果吃着。
早知道這麼長時間都找不到路,當時真應該在原地多找些能用上的東西,等到天黑之後還指不定會遇到什麼困境。
屁股下面坐着的地方又些咯人,難不成坐到石頭了?阿圓把手伸下去準備把它挪開,卻碰到一個柔軟的東西。
難不成是蛇?她趕忙直起身子以極快的速度閃開。
隻見那土丘上隐隐露出一個黑色的物體...阿圓随手撿了一個木棍在上面撥弄着。
最終卻...露出聖主那張熟悉的臉,阿圓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什麼呢。
不過他這是死了嗎?隻見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
阿圓拿木棍在他臉上戳了戳:“你要是活着就吱一聲。”回應她的是良久的沉寂。
他不會真死了吧?若是他真死了,算不算她間接害死的?
阿圓膽戰心驚的走上前去,将手指放在他的鼻息下,似乎還有微弱的氣體在進出。
救還是不救?若是救簡直對不住她這一路的悲催經曆。若是不救,他恐怕快撐下去了,到現在還沒人來接應這一行人,看來城主也未必實打實歡迎他們。
阿圓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心裡兩個小人在瘋狂打架,不救,不救,他就沒對自己有過好臉色,救吧...救吧?文掌櫃說所有原則與悲喜在生命面前都該有所退讓。
這世上,沒有比性命更寶貝的東西了。
阿圓看着逐漸下沉的夕陽,悻悻然轉身,徒手開始扒拉着他兩旁的沙土。
将他從沙丘中拖出的時候,明顯聽到他喉嚨有壓抑的低喘,阿圓摸了摸他的斷腿,先将其複位,再用木棒固定。
心裡多少有些仇怨,下手完全沒個輕重。
等她綁好的時候,就看見他半睜着雙眸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怎麼,特地醒了感謝你的救命恩人?”
天幕幽靜深藍,黃沙平緩靜谧,整個世界似乎除了這黃藍兩色,别無其他色彩。
阿圓将引火物塞進枯枝,迅速地拉動着手上的藤條,将其點燃。一簇火紅色的火苗給這一望無際的沙海中增添了抹的亮光。
她扶起他的身子,打開水囊給他喂了口水。
他不動怒的時候,眉眼還算溫和。阿圓看着他的臉有些晃神,連聖主這般的人物在這世上都随時會面臨風險,何況孤身一人的趙慎。
“咳咳...”一段急促的喘咳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是想拿水淹死我嗎?”
阿圓看着他滿臉的水迹,趕忙替他擦了擦:“真對不住,看你臉有些髒,想替你洗洗。”
“那你還真是好心。”他雙手撐着沙土就想坐起。
阿圓趕忙按住他的雙腿:“你還是好好躺着,為了救你可廢了我不少力氣,别動來動去,若是移了位我可不會管。”
“這都是你在藥堂學的?”
“自然,難道我救你命你還要心存懷疑?”
他未曾說話,阿圓當他不好意思,回頭一看他居然閉着雙眸睡着了?!
還真是心大,遠處總傳來野獸的嚎叫,阿圓趕緊将火堆撥弄的更旺些。
兩手抱着膝蓋慢慢地往他身邊靠去:“你快醒醒...你有沒有感覺哪裡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阿圓四下望去,終于在背後的土峰上看見一雙瘆人的寒光,那是...頭狼!
她瘋狂的拍着他的身體:“有狼,你趕緊醒醒!”這個聖主仿佛跟石化一般,沒有半分回應。
沒過片刻,好幾道幽光向這邊聚集,阿圓瑟縮着身子,拉着他的衣袖不斷發抖。
他們最終停在離火堆不遠的地方,它們害怕火,阿圓快速挪着步子改為向火堆靠近,之後還不忘拽着他的褲腿把他也拖了過來。
有清淺的哼聲傳入耳畔,阿圓驚喜的回頭以為他醒了,結果發現他依舊昏睡的深沉。
她真想把他留下來喂狼群。
大約有七隻左右将他們圍城一個圈,阿圓從包袱裡面摸來摸去也沒有找到能當武器的東西,手裡握着一個還算鋒利的樹枝瑟瑟發抖。
沒有人先有動作,它們好像極具有耐心,在尋找着絕佳的機會。
火焰呲的一聲,逐漸有變弱的趨勢。頭狼打量了他們片刻,往前跨了一步。
阿圓這輩子想過無數次死法,唯有沒有被吃的這種。
她的眼淚一顆顆往下掉,将他的眼簾全部打濕。
“你還真是沒用。”他皺着眉頭撐起身子,手上握着石子,打中它們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