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我走,它們隻是暫時暈了過去。”
阿圓擦了擦鼻子,用脊背托住他的胸膛,留着兩條腿在後面拖着,一步步朝着走。
她一邊走,一邊抽咽着:“你是不是早就醒了,故意看着我擔驚受怕?”
“不是。”
“不是什麼?”
“我不是故意讓你受驚。”
“那你是又在試探?我救了你性命,你現下還有左右試探的必要嗎?”
阿圓停下身子,發狠般地将他扔在地上,末了還在他的腿上踩上一腳。
“若你能用蠱,性命無憂,若是不會,我亦會救你。”
“這對你來說竟成了一樣?”
“我們之間本就沒有如此熟稔,還要顧及對方情緒。”說雖如此說,但是看見她眸中将落未落的水珠。
他仍舊伸手撫上她的鬓角:“雖我有數十萬信徒,但是其中卻有不下十萬是被蠱蟲所害。”
“那外面橫行的到底是蠱亂還是瘟疫?”
“兩種皆有,既是天災亦是人禍。”
根據沙丘的背部一路前行,總算在糧食快耗盡前碰到一隊商人。阿圓回眸看着黃昏下,那金色的浪濤如光點閃耀。
“怎麼,舍不得?”他一張嘴準沒有什麼好話。
阿圓笑了笑道:“是啊,後悔沒在這要了你的命。”
“過了今日,以後恐不會再有機會了。”
“我雖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我們算扯平了,到了沙彌國我們分道揚镳吧?”
“我有說讓你走嗎?在沙漠裡面走了一遭,你的膽子越發見長,如今開始跟我讨價還價了?”他一把拉過她的衣領,手指握住了她的脖子:“弄死你,費不得多少氣力。”
“我這哪裡說一定要走,這不是跟您商量着呢,您若是舍不得小的,小的願意一路相随。”這人真是腦子有問題,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松了手指,掏出手帕擦了擦在她身上沾染的黃土。
“您這時候嫌棄是不是遲了點,我這一路對您也是背又是抱的,我身上有幾隻跳蚤恐怕都在您那安了家。”
玄墨臉色黑一陣白一陣,最後将帕子扔上她黃的發亮的臉上:“回去把你的臉洗幹淨,若是再讓我瞧見你東描西畫,我就扳碎你這一嘴的牙。”
“是..是。”阿圓嘴上雖應着,心裡根本沒當回事。你還當之前呢,手下幾十個天師相随,如今跟我一樣孤家寡人一個,還作威作福?
不對,還不如我,我起碼兩條腿還是好的。
進了城池後,風土人群倒是大為不同。遠處山牆高數丈,窯洞、瓦舍錯落分布,包着頭巾的行人牽着駱駝穿梭于街市之中,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我們先吃點東西再找地方落腳吧?”阿圓看着各類肉食簡直挪不開眼。
“過幾日再吃。”
“我眼下就餓,為何要過幾日?”
聖主眉頭緊蹙:“問這麼多做什麼,還不過來?”
客棧中的掌櫃看着二人笑道:“兩位想要什麼房間?我這裡還有上房兩間。”
玄墨在衣袖中摸了半響,最終扔上來一小塊碎銀。
“客官,您這個恐怕隻能去倉房擠一擠了。”
阿圓噗嗤一聲笑出聲,她兒時窮苦,什麼破爛地方都擠過,可她不敢想象這麼一個聖主躺在倉房裡的情景。
“你若沒錢,要不我來出吧。”阿圓伸手往懷中摸出,才發現自己的錢袋早已在風沙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位沒錢就别在我這演戲了,每天不下百八十人來我這說在沙漠中丢了行囊,稍後家人送來。我這信了幾次,卻沒等來一位送銀子的人。二位挪挪位置,給後面的客人進來,趕緊去倉房歇着吧。”
“能否讓小二送壺水?”
“客官您别說笑了,沙漠裡面水比金子都貴,就您這點銀子,頂多送你們個馍。”
阿圓手拿着黃馍馍,跟着玄墨後面想笑又不敢笑。
他這麼威風,怎麼不拖着病腿,把他們都揍一頓?一天到晚就隻知道威脅她。
倉房裡面倒是有個床榻,就是四隻腳長短不太一樣,阿圓找來磚頭将它們墊的一般高,扶着他躺下。
“你是病患,你睡床。”
他剛一坐下,床闆便吱吱呀呀一陣怪響,也不知道是不是隔音不好,隔壁敲了敲牆面:“哥們,你晚上動靜輕點,别吵着我們睡覺。”
阿圓眼睜睜地看着玄墨的臉色沉了又沉,宛如濃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