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黎沒傷着,愣了兩秒後才意識到是什麼,她滿臉通紅,忽然想找個洞鑽進去,“……沒事,是……例假。”
原來是虛驚一場,陳硯洲忽然想笑,又硬生生忍住了。
蔣今珩靜默一瞬,“去洗澡吧,自己可以走嗎?”
“我可以!”語速很快,就是氣勢較弱。
蔣今珩扯了下唇角,又吩咐侍應生,“照顧好她。”
套房裡除了主卧還有次卧,謝清黎也沒弄清是哪裡,因為全身冰涼失溫,這會兒隻想泡熱水澡。
她裹着披肩,跟随侍應生到浴室,對方貼心地問她需要泡澡還是淋浴,還表示可以幫她按摩,這裡有香薰和紅酒,可以根據她的喜好準備。
謝清黎本來是想泡澡,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選擇淋浴,也不需要人伺候,侍應生彬彬有禮地離開,很快又帶着衣物和衛生巾折返,因為不确定她喜歡用哪種,還備好了棉條,好幾種牌子。
“謝謝。”她隔着磨砂玻璃門道謝。
“您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您還在例假期間,外面還備有暖宮湯,等您洗好澡,就可以喝了。”
“……謝謝。”謝清黎還是那句話。
侍應生又說:“都是蔣先生吩咐的,他很貼心。”
謝清黎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溫水順着脖頸往下,冰冷的軀體逐漸升溫,還裹上一層淡粉,謝清黎望着鏡中模糊的身影,臉頰又發熱起來。
胸口的位置,有點痛,那裡幾分鐘前被按壓過數次。
嘴唇有點發麻,口腔裡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不難聞,意識到是什麼,她的臉又瞬間漲紅。
大概洗了二十分鐘,還要吹頭發,吹風機基本無聲,不知道是這裡隔音太好,還是外面壓根沒有人,謝清黎聽不到任何細微的動靜,内心忽然焦急起來,也沒管頭發有沒有吹幹,她推開房門,往外頭走去。
陽台上,蔣今珩背靠着欄杆,身體微微往前傾,他的右手舉着電話,已經換上一身幹淨清爽的襯衫西褲,烏黑的短發半幹半濕,比平日少了幾分嚴肅清冷,倒像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溫潤又迷人。
謝清黎撞見這一幕,蓦地停下來。
蔣今珩注意到她赤腳出來,已經迎面走過去,電話那頭,是他的母親溫可妤,得知今晚的意外後,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阿珩,你吓到媽媽了,有沒有事?”
大海深不可測,又暗藏殺機,做母親的不可能不擔心。
“沒事。”他說。
“那個女孩怎麼樣?她還好嗎?”溫可妤知道他下水的原因。
“她沒事。”
蔣今珩已經停下來,沒光顧着電話,目光落到謝清黎身上,“怎麼沒穿鞋?頭發也沒吹幹,小心着涼。”
溫可妤一聽就知道不是對自己說的,很适宜地沒開腔。
果然,沒多久聽到一道柔柔的女聲,“不會的……”
“聽話。”蔣今珩又喊了一聲‘Emily’,先前的侍應生及時出現,拿着一雙淺口單鞋過來。
因為那帶着寵溺溫柔的兩個字,謝清黎僵住,小巧紅暈的耳根藏在黑發中,有發燙的迹象,侍應生蹲下來幫她穿鞋也沒抗拒,還任由對方幫她吹頭發。
有細微的噪音響起,溫可妤言笑晏晏,“什麼時候帶她來見媽媽?”
她也可以放心地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把前兩天正在接洽的相親推掉。
蔣今珩注視着謝清黎的背影,也是笑了下,“不急。”
“好吧,我不勉強你。”又叮囑幾句,溫可妤才挂斷電話。
等待的時間并不漫長,謝清黎吹幹頭發後,蔣今珩已經在餐桌坐下,他手上拿着一條水墨畫披肩,不用他招手,謝清黎已經下意識朝他走過去。
她身上穿着一條薄荷綠的桑蠶絲吊帶連衣裙,裙擺上繡有幾朵山茶花,很清新淡雅的款式,長發柔柔地披散下來,在恒溫的室内并未察覺到寒意。
蔣今珩替她披上披肩,又讓她坐下,“先吃點東西。”
“……好。”面前确實擺有一蠱暖宮湯,還有幾道法餐,正冒着熱氣,謝清黎沒吃晚飯,肚子已經在抗議,她順從地拿過調羹,喝了兩口,味道不錯,暖意直達心底。
瞅見對面的男人紋絲不動,她好奇,“你不吃嗎?”
她微微仰頭,素淨白皙的臉蛋上有一股明顯的靈動勁兒。
蔣今珩唇邊漾起淺淺的笑容,“我不餓。”
大概是看出她的不自在,蔣今珩動了幾次筷子,期間大部分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吃飯很慢,細嚼慢咽的,沒有多餘的動靜發出,讓人賞心悅目。
等她吃飽喝足,蔣今珩已經回完一圈信息,手機擱在亞馬遜綠奢石餐桌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謝清黎眼波流動,語氣感激,“謝謝蔣先生今晚救我上來。”
蔣今珩深深地凝視着她,輕描淡寫,“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這恐怕不是舉手之勞這麼簡單,平心而論,換做是她,她不敢跳進海裡。
謝清黎擡眼,清澈的瞳孔中仿佛有盈盈水光,“不是的,這樣很危險一一”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你的意思是,讓我眼睜睜地看着你沉入海底?謝小姐,我恐怕辦不到。”
潛意識的想法,在明面上被指出來,其實不救也行,她不想讓别人搭上性命。
現實終究是扭轉了局面,後知後覺,她也後怕起來,如果真的一了百了,她會心有不甘。
謝清黎咬住一點下唇,這是她緊張的表現,“我是想讓你注意安全,你的大恩,我會銘記于心的。”
蔣今珩似笑非笑,“嗯?隻是銘記于心?”
謝清黎靜默,“……”
這個問題可把她難住了,他什麼都不缺,好像送什麼都不成,她隻有滿腔的誠意,不知道他要不要?
看到她糾結犯難的神情,蔣今珩笑了下,“改天請我吃頓飯吧。”
這個簡單。
謝清黎也展眉笑了,臉色難得地生動自然,“好呀。”
說完,她又捧起手機,想了想,鼓起勇氣道:“蔣先生,我想添加你的微信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