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是中式裝修,一進去便能從開放式陽台看到外面連綿的山脈,大床周圍的床幔被攏在兩旁,右手邊用卷軸簾分隔出來一個喝茶的地方,朦朦胧胧能夠看見裡面的矮桌和蒲團。
他預定的标間沒有這麼格調,隻有一張單人床和一扇小窗。
溫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房号所以服務生才會把他帶到這間酒店……而現在自己又回到這裡,還是在他清醒的狀态下。
為什麼偏偏選擇這裡見他……
手裡的合同攥得變形,溫真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也許,也許隻是巧合,這裡是景區,每天入住的人那麼多。
這間房能将秦明景區所有的風景盡收眼底,為了更好的享受,會有很多客人不惜花高價住在這裡……
溫真安慰着自己,可内心越來越不安……
他進來已經很久了,并沒有看到秦總,但是他感覺自己暴露在一道視線下……似乎有人在暗處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就像是他成了被狩獵的動物一樣……
窺視他的視線變成了某種實質性的東西,在他裸露的肌膚一點一點滑過,恍惚間有種黏糊糊的灼燒感……
溫真越來越不安和焦灼,他在叫了一聲秦總沒有人回應後幾乎是慌不擇路地走到門口——他要出去。
可房門剛被拉開,一道黑影便從後面将他整個人都覆蓋住,小臂橫在他的頭頂,按在門上,‘咚’地一聲,房門再次被緊閉。
“溫先生。”身後的男人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這個聲音……
“叫出來……”
溫真瘦弱的身體細細打顫,“秦,秦總。”
秦妄往回走,很快來到高椅背的獨坐沙發前,然後轉過身。
将近一米九的身軀讓他居高臨下凝視溫真。
“坐。”
溫真站在那裡一時沒動,他鼓起勇氣擡起眼皮看了對方一樣,卻發現對方黑沉悚然的目光一直凝視着他。
聲音也許隻是巧合,可那雙凝視的眼睛……
溫真又驚又怕,用力咬住自己的毫無血色的唇瓣……
回去後溫真意識到對方應該也服用了藥物,因為正常人不可能會那麼颠亂。
他的身份地位,身邊的人會很多,自己那麼平凡普通,他不會記得……
溫真低垂着眼,顫抖地把合同放在他的面前。
“秦總,如果可以的話,這份合同……”
“樣片我看了,但其中有些地方不明白。”
“什麼地方,什麼地方……我可以為您講解。”
“比如為什麼要用一個有癌症的小女孩來當主角。”
“那是因為……”
這個宣傳片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主題思想乃至于任何一處細節再沒有人比溫真清楚,要給甲方講解的稿子他在夜裡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此刻他本來也應該流暢地講出。
可是、可是對方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甚至不是簡單的盯和看,而是凝視。
視線仿佛變成了某種濕漉漉的器官,從他的額頭眉毛一路滑過下巴,然後是脖頸,再然後是他握緊筆的手,接着是他的腰部和雙腿……
明明穿了規整的衣服,可像是渾身完全赤裸一樣,被那種凝視的目光一寸一寸在肌膚上滑過,晦澀的濕黏滲透到他的毛孔中。
這樣露/骨的凝視……
溫真汗毛林立,怕得想縮起來……
“我可以,可以喝水嗎?”可憐地懇求。
“當然。”
溫真顫抖拿起旁邊的水杯,淡紅色的唇瓣含住杯壁,下巴微微揚起,小巧的喉結上下吞咽着。
咕咚咕咚……
喝得太急了,水流從嘴角淌出來,緩緩沒入領口裡面。
喝完後,溫真緊緊攥着筆,磕磕巴巴講起來。
“用癌症、癌症的小女孩來表達,其實是……是因為,我想表達……”
吞吐的語句擦磨着秦妄的耳膜。
停頓時急促地喘息,被視/奸時難堪羞恥的語氣……帶着一點血色的唇瓣張張合合,吞吞吐吐……求饒的話都說不完整。
樣片乃至附件的講解已經看過了,确實是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讓他講解不過是……
一絲躁動蔓延在秦妄漆黑的眼睛裡,“我很喜歡你。”
喜歡……
溫真的臉瞬間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