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點頭,“嗯,就在角落裡,幸好是我撿到了。”
雀菘卻眉頭緊鎖,心不在焉,“嗯……幸好。”
“公子是有福氣的人,遇事都能逢兇化吉。”倩女喜笑顔開,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我父親的傷勢好多了,這是我娘做的一些糕點。肯定不及殿下賞賜的好吃,但味道也還可以,娘讓我一定要帶給公子,謝謝公子将丹藥賞給我們。”
雀菘本想拒絕,聞到香味時卻鼻頭一聳,“這是……浣溪特産,竹青飯?”
倩女詫異道,“是啊,公子吃過嗎?”
雀菘立刻回答:“沒有。”
倩女點頭,“也是,浣溪又偏又遠,公子怎麼會知道。”
雀菘小心地接過油紙包,放進懷裡,“你走吧,此事且不可告訴别人。”
倩女用力點頭,“知道。”
雀菘回到住處,将油紙包放進櫃子裡,再戴上足鍊,便往無塵殿而去。
無塵殿大門緊閉,靠得近些,便聽見殿内嬉笑之聲。
看樣子其他男寵都在,雀菘轉身欲去,下一刻殿門被吹開,他回頭,便對上姬琴一雙冷若冰霜的眸子。
男寵對她這忽如其來的震怒習以為常,紛紛跪下。
姬琴擺擺手,男寵們麻溜地滾了下去。
而她身旁的女修冷漠伫立着,等候吩咐。
姬琴:“你也出去。”
女修領命,走到殿外側身站着。
姬琴目光落到雀菘那赤着的雙足上,定定地在足鍊上停留了片刻,“怎麼會落在偏殿?”
雀菘早有預料,“在那附近閑逛,到偏殿歇腳時落下了。”
姬琴眸光柔和下來,“過來。”
雀菘走到她面前,卻不靠近,而是跪下了,“雀菘知罪。”
“你何罪之有?”姬琴嗤笑,“你從不向任何人告罪,哪怕是我。”
雀菘擡頭看着她,“你什麼都知道。”
“你若是乖乖的,我便不讓人監視你。”姬琴有些惱,“誰讓你把我親手打造的足鍊弄丢了?這麼要緊的東西,你都能弄丢。”
雀菘低下頭,“垮了些。”
姬琴再次看向他足踝,那足鍊松松垮垮的,走路不注意确實容易掉。
姬琴:“這種小事,為何不說?”
雀菘:“殿下會讓别人把栓着自己的繩子弄緊嗎?”
姬琴冷冷地勾唇,“本宮又不是沒這麼做過。”
雀菘:“又是為何?”
姬琴卻不就題,勾勾手。雀菘見她消氣,便不再忤逆,乖乖走到她身旁坐下。
姬琴将他踝上足鍊取下,不經意道:“倩女在流芳閣也有十年了。”
雀菘瞳孔一顫,立刻擡頭看向她。
姬琴捏着柔軟的金鍊,“本宮在你心中,喜怒無常、是非不分、草菅人命,是麼?”
雀菘不說話。
“你想幫她,用不着把本宮賞賜給你的東西轉手送人,可以直接跟本宮讨。”姬琴将金鍊在雀菘足踝上比劃大小,“你近來瘦了些,是不喜歡膳房的廚子麼?那倩女送你的吃食,你可喜歡?”
雀菘終于開口:“我與她是同鄉。”
姬琴怔了怔,眼眸中湧出喜悅,“同鄉啊,怪不得。來人,去問問倩女的家鄉在哪裡,請一個同鄉的廚子來。”
來領命的自然是塗壁,看着姬琴任雀菘予求,他妒忌極了。
方才他還奉命卻雀菘屋裡拿一樣東西,要知道長公主疼愛雀菘,可從來不讓他們進去的。而他要取的竟然是櫃子裡的一個油紙包,“殿下,東西取來了。”
姬琴示意他打開。
塗壁打開後看見裡面是三根竹筒,不免詫異,“這是什麼,從沒見過。”
“小地方的吃食,隻有小地方的人愛吃。”雀菘破天荒地解釋。
姬琴将足鍊系好,指尖劃過他腳背,淡淡道,“可不能再弄丢了,知道嗎?”
雀菘一陣心悸,“是。”
姬琴喜笑顔開,“好,那我們一起來嘗嘗你家鄉的吃食吧,你說這叫什麼?”
“……竹青飯。”
雀菘看着婢女一一進來,将餐案鋪置好,再把樸素得不行的竹青飯放到案上。
舊竹筒,金銀盤。
姬琴用鑄金筷子夾起一小坨飯,遞到雀菘嘴邊,“你乖乖聽話,想要什麼我都給,知道嗎?”
雀菘看着她幽深不見底的眼睛,張開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