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不遠處的少年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誰最先去打招呼好的時候,卻忽然聽見馬蹄聲踏踏,聲音是徑直朝着這個方向過來的。衆人駐足擡頭,陽光有些刺眼,得擡手遮一遮,才能看清由遠而近的馬上,一個一身墨藍色騎裝的少年,正驅馬而來,差不多幾十丈外,才放慢速度。
“你這些日子不是都在宮中伴着大殿下讀書呢,怎麼今日有空來尋我們了?”一衆少年看清馬上之人侯,齊齊迎了過去,不等少年下馬,已經七嘴八舌的問起來。
懷瑾早看清來人正是月餘未見的景雲,不免微微有些蹙眉,不知道這個時候,他來是要做什麼?
景雲跳下馬,将缰繩丢給迎過來軍士,也不理衆少年,而是徑自朝懷瑾的方向走了過來,“聽說你今日入營,我來瞧瞧。”
“哦!”懷瑾淡淡應了一聲,“又不是小孩子,入個親軍營,還勞動世子親自來一趟。”
“這到了京城不過兩個月,倒學會了打官腔了!”景雲對她的冷淡視若不見,徑直大步走過來,不等懷瑾反應過來,已經冷不防握住了她的右臂,拖着她轉身迎向一衆少年,“怎麼,你們以前總念叨懷瑾長、懷瑾短,抱怨他進了京城還整日躲着不見人,今兒他終于來了,你們倒遠遠的都不上前了,這是什麼道理?”
衆少年聞言都樂了,其中一個小胖子憨憨笑道,“這不是一晃眼四五年不曾見了嗎?我剛才就說這人是懷瑾,可曾敏非說不像不像,大家這才遲疑了。”
被叫做曾敏的是個瘦高的少年,這時撓撓頭說,“也不能怪我,懷瑾你來了京城這些日子,兄弟們輪流下帖請你,你誰也不應,倒單單見了景雲?這不是……不是……厚什麼薄什麼嗎?”
“厚此薄彼!”少年中有人說,“上兩年就聽說,你家請了位前朝的大儒去坐館,這都教了你些什麼,今兒幸虧是和我們厚什麼薄什麼,要是讓你爹聽了去,還不打折你的腿!”
“别提那酸儒了,整天之乎者也的,他一張嘴,我就想睡覺。”曾敏造了個紅臉,“我從小就不是讀書的料,前幾年我爹也不知道怎麼了,非得和我說書中有錢有美女,逼着我每天起五更爬半夜的讀那勞什子,也不想想,他也是大字不識一籮筐,不一樣當了大将軍?”
衆人聽他一本正經的說書中有錢有美女,一時怔住了,繼而反應過來,都笑彎了腰,即便懷瑾,也有些忍俊不禁。倒是景雲笑過之後咳了一聲,正色說道,“不要胡說,世伯讓你讀書,是為了讓你多知曉些道理,你不用功也就罷了,倒在這裡胡亂編派。”
昔年在慶州,孩子們雖多,就已隐隐以景雲和懷瑾兄妹為首,也沒别的,主要是景雲讀書多主意多,而懷瑾兄妹拳頭硬。這時聽了景雲說讀書的好處,自然無人反駁,就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曾敏,也說,“我也知道讀書好處多,但奈何那些字筆畫彎彎繞繞,他們認識我,我卻總記不住他們,奈何奈何!”
奈何奈何居然用得又對又妙,景雲也隻能笑歎一聲,就此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