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不曾想到,自己都松口不計較了,虞歸晚竟還蹬鼻子上臉了,于是扭頭對崔硯笑道:“崔郎,你這表妹,可是有些不識擡舉了。”
此言一出,别說虞歸晚,就連崔硯眸中也是暗色湧動,冷聲道:“郡主嚴重了。”
說罷,冷下臉轉身便對虞歸晚低聲道:“杳杳,我先送你回去。”
虞歸晚垂眸,靜靜瞧着崔硯捏在她手腕上的大掌,尚且不待開口,便聽見身旁傳來輕柔中略帶喑啞的男聲道:“季玄,還請自重。”
說完,便輕輕一拉,将虞歸晚拉至自己身後。
衆人見太子下來自然齊齊弓身請安,就連容昭郡主也神色讪讪地行禮道:“容昭見過堂兄。”
崔硯倒是神色自若地将手抽回,靜靜站在一旁。
既然如此,那虞歸晚今日定是同太子一起來的。
頂樓上,沈蘭知憑欄而立,靜靜瞧着下方的争端,良久,才輕聲笑道:“鎮國公府的娘子...有趣。”
一旁的掌櫃弓身應道:“回主子,正是。”
沈蘭知輕飄飄瞧了他一眼,才詫道:“本尊沒問你。”
掌櫃默默将話咽回肚中,暗示自己,他不常來,忍一忍就過了,主子每月發的月錢還是很客觀的。
沈蘭知伸長脖子瞧了一眼,又饒有興緻道:“你别說,這虞娘子生的,當真是絕色。”
便是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能與虞歸晚的容色一較高下之人,也是屈指可數。
掌櫃的這回學聰明了,不論沈蘭知說什麼,都閉口不言。
沈蘭知忽的輕哼道:“蘇明安選來選去,不還是選了個最美的,真是會裝模做樣。”
待收回目光,沈蘭知才輕聲哼道:“你随我進來。”
下方,蘇闌亭眸色淡淡,疏離而又冷漠地對容昭道:“給虞娘子道歉。”
“道歉?憑什麼?”容昭嗓音陡然尖細起來,聽在耳中格外刺耳。
蘇闌亭神色愈發晦暗,眸子淡淡瞧着容昭,并不作聲。
隻他身居高位已久,一身威勢豈是容昭這個嬌生慣養的郡主能抵得住的。
寂靜良久,姒雲琚才輕輕拽了拽容昭的袖子,示意她趕緊服軟。
就在蘇闌亭耐心将要告罄時,容昭才狠狠咬了咬牙,不情不願地對虞歸晚道:“虞娘子,是本郡主無禮了。”
說罷,便冷眸望向蘇闌亭,不甘道:“三堂兄,如何可好?”
蘇闌亭颔首掃了一眼虞歸晚,才道:“你當問的是虞娘子,不是孤。”
寬大的衣袖之下,容昭攥緊了手指,面上卻是垂下眼眸,一字一句道:“虞娘子,還請恕我無禮。”
話音将落,容昭一跺腳,便狠狠一拂袖扭頭跑了出去。
今日的奇恥大辱,他日,她定要在虞歸晚身上找回來。
見自家主子走了,白芷白韻也掙紮着要從地上起來跟上,卻被月明伸手一攔。
尚且來不及反應,便聽見身後傳來蘇闌亭淡淡的嗓音道:“身為女官,不知勸誡,反倒以下犯上,對京中貴女出手,今日起,你們便不必跟在容昭身邊了,回大内去吧。”
見她二人似有猶疑,蘇闌亭補充道:“皇祖母哪裡,孤自會去說。”
二人這才放下心來,恭恭敬敬行了禮退下。
天知道跟在容昭郡主身邊有多艱難,相比起來,她們倒是更願意回大内去。
四周衆人仍在,蘇闌亭卻仿若無人般走至虞歸晚身邊,輕輕低下頭道:“可選好了?”
虞歸晚被容昭這一鬧弄得也沒了興緻,聞言也不耐說話,隻輕輕嗯了一聲。
蘇闌亭點頭,随即吩咐小二:“将虞娘子選的全部包起來,送至鎮國公府。”
一旁的月明立即會意上前結賬,太子住在宮中,自然是無法叫人來宮中收賬。
這時,在一旁伫立了良久的崔硯才道:“臣正巧順路,不如便由臣送表妹回去,不勞煩殿下了。”
蘇闌亭擡眸輕掃了一眼崔硯,才低下眸子注視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膚色極白,甚至能瞧見手腕下青色的血管,可她又生的那樣健康,無論是香腮上的一抹霞色,還是纖長濃密的睫毛,無一不是在述說着這是個絕色佳人。
忽的,蘇闌亭笑開,随後軟下嗓音似誘哄着開口:“杳杳,告訴太子哥哥,你想要誰送你回府?”
虞歸晚一怔,似乎不曾想到太子竟會有此一問,不由得在蘇闌亭與崔硯之間來回瞧了瞧。
崔硯向來了解虞歸晚,知她心中尚在不滿,尚在别扭,想必定不會選自己。
隻是他心中卻也期盼,因此一雙眸子渴求地望着虞歸晚,略帶祈求道:“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