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的光幕中央,艾妲的兄長仍在喋喋不休,“不過若是你以為二度分化成了Alpha就能夠和我分庭抗禮,那純粹是癡心妄想了。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花招蠱惑了父親,讓他答應你也能夠出席聖子大典,但純靠媒體嘩衆取寵得來的聲望不過是空中樓閣,聽說你給新聞部的賄賂已經能買下一個星球,經過這麼多天的狂轟濫炸,你怕不是已經口袋空空了……”
“小醜表演也該結束了吧。”
艾妲一直沒有應聲,她隻分了一絲精力來敷衍這個愚蠢的哥哥,等她将腦内的瑣事都思考完,撥弄了一下耳上墜着的紅寶石,才語氣冷淡地表達了不耐,“我以為你這蠢貨是來商議聖子大典的籌備工作,果然不該對你有所指望。”
“你叫我什麼?!艾妲,你這個……”
在亞倫破口大罵之前,艾妲打了個響指,光幕倏忽疊起,化作點點光芒消失。
衛瓷終于能夠放松下來,而不用擔心被另一位佩洛涅特殿下察覺。他的身體僵硬無比,并沒有刺破腺體,但帶來的窒息感依舊可怕。
艾妲從容離開前,摩挲了下衛瓷手腕上的金屬鐐環。
望着那張美麗卻冷酷的面容,元帥連質詢的力氣都失去了。
他們的對話沒有任何推進,現狀也沒有任何改變。衛瓷未曾料想過,原來艾妲是這樣強硬、偏執、不容忤逆。
她完全掌控他的生活,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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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的一個夜晚,晚風溫暖宜人。
因地理位置制約,首都星的夜晚隻能看到一小簇星辰,厚重的雲層遮去了月色與星光。
矗立在寂靜黑暗中的元帥府邸低調而簡樸,因元帥一貫的素簡風格,縱使占據首都星最好的地段,其内外裝潢并不豪奢。
老者拄着拐杖,穿過鋪着酒紅地毯的長廊,來到二樓話事的書房,對着門内的主人尊敬地躬身,“殿下,老朽來遲了。”
艾妲坐在一把與房間簡樸風格不相匹配的高靠背皮革椅子裡,擡了擡下颌,示意他落座。
這裡原本是元帥衛瓷的書房,也是元帥處理軍務的地方,現在則被艾妲用作與幕僚會面商談的場所。
原先的主人正戴着鐐環,沉默地坐在一邊的長沙發上,像是為人稱頌的賢内助般,負責為客人們懸挂大衣、添茶倒水。
老者照例沖着衛瓷微微颔首,隻是不再稱呼他為元帥,改口為“夫人”。
衛瓷木着一張臉,沒有因此而羞惱,他的頭發又長了些,一直垂到腰部,散發着淡淡的花香。
那是艾妲信息素的味道,她越發能掌控這塊強大頂級的腺體,信息素的殘留經久不散。
今夜的參會者隻有兩位,都是衛瓷熟悉的訪客,在換腺手術後他們便來訪過,一位衣冠楚楚的老者,下院議員,一位年輕溫和的Beta,沒有官職的情報販子。
衛瓷望着圍坐讨論的三人,他們的話題圍繞着聖子大典,那是帝國為下一代繼任者舉辦的典禮,被寄予厚望的皇室子女們向民衆展現能力與魄力的舞台,入場者身份最為尊貴的另類競技場。
作為帝國軍隊的最高統帥,衛瓷在台下觀賞過幾屆聖子大典,執政官大人的孩子中并沒有哪一個值得他特别偏向,他隻純粹地效忠于帝國,以及艾妲。
現在衛瓷失去了觀禮入場券,而艾妲要從場外走向舞台中心,以繼任者,Alpha的身份。
隻是與她的兄長和姐姐相比,艾妲握在手中的政治資源少得可憐,她沒有就讀于任何一所首都星軍校,也從未和官員們建立緊密聯系,在其他Alpha積累經驗與人脈時,她還是一個柔弱的、順從的Omega,帝國對她的期待是成為完美的妻子與聯姻對象。
她整日打交道的是花匠與鞋匠,選育花種,調整鞋跟,另外見得最多的人可能是為她制衣的裁縫,每月召見四回,再就是打扮得體地與各個可能成為她丈夫的位高權重者見面,其中包括元帥。
衛瓷曾覺得艾妲這樣的生活已經令全帝國的Omega豔羨,當艾妲冷酷地戳破他作為Alpha的想當然後,衛瓷回想過去,竟胸口泛酸。
無論她變成何種模樣,無論她怎樣傷害他,衛瓷都難以抑制地會對艾妲感到憐惜。
燈火輝映下,艾妲專注地翻閱着書頁,秀美的長眉微微蹙起,衛瓷的心也跟着皺起來。
亞倫·佩洛涅特殿下或許猜測得沒有錯,艾妲為賄賂新聞部與衛生部掏了數億新币,她與老者低語着财産的剩餘,但聖子大典在即,她還需沸揚與熱烈的宣傳鋪出一條長階。
衛瓷出神地看着艾妲,他一直以來珍重放在心底的少女,那張精緻美麗如偃偶的臉,因野心而眉目生動,染上灼灼光華。
他的後頸傷口換了三次敷藥,依舊能感受到燒灼似的刺痛,胸膛橫陳着艾妲因一時興起留下的新鮮鞭笞痕迹,纏繞的紗布滲出血點。
衛瓷忍受着疼痛,心裡卻鬼使神差冒上來一個念頭,他還能為艾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