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她與她的兄長們皆會身穿禮服、披着長袍出席,那兩艘龐大的星際巡弋艦将在港口停泊,等待皇室的檢閱。
礦石星的晚風吹動艾妲的長發,在那片鉛灰色的天空下,她仰起頭,注視着粘稠凝固的雲層,冷酷與瘋狂在眼底交織閃爍。
阿灰也跟着她仰頭望向穹頂,“所以您想要做什麼,殿下?”
艾妲眸色漸深,長發在風中四散紛飛。
“點燃星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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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瓷站立在執政官居所的大門前,躊躇着,始終沒有叩響房門。
搬進弦樂宮後,他再度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往來,就好像被無形的枷鎖鎖縛住一般,艾妲的意志淩駕于一切之上,他可以喪失尊嚴與自由,隻要能不惹怒她。
直到一道來自玫瑰堡宮的谕令,讓元帥久違地走出了囚籠,忐忑而茫然地準備與執政官大人的會面。
他又一次整理了自己的着裝,原本合身的制服如今顯得過分肥大了,腰部空蕩蕩的。衛瓷勉強振作精神,終于擡起手,輕輕叩了叩。
繁複的花紋泛起淡淡的藍光,接着那扇門如水一般向兩側流去,元帥踏步走入,向着王座躬身行禮,“執政官大人。”
“……咳,咳咳……許久沒見了,孩子。”
王座上年邁的老人露出一個慈和的微笑,兩個沉默似雕塑的機械女侍垂着頭立在他身後。執政官有些費勁地用渾濁的眼珠盯住衛瓷,上下打量了下,發出一聲歎息。
與他容光煥發、光彩照人的年幼女兒不同,這個二十八歲才成為Omega的男人單薄而憔悴,就像是用他的血肉供養了一株鮮花,而他自身慢慢腐敗下去。
當執政官的身體狀況還沒那麼差時,他在首都星軍校見過幾次更年輕些的元帥,那個沉默卻滿是銳意的青年陪同皇室獵鸮,明明射擊成績出類拔萃,卻沒有一發針彈擊中空中盤旋的可憐的雨中鸮。
他不願傷害隻為狩獵而馴養的鸮,自己卻成為他人籠中的囚鳥。
執政官緩慢道,“怎麼連軍部和港口都不去了?孩子,你還在元帥的職位上……難道每天隻待在弦樂宮中嗎?”
衛瓷的心猛地一顫,他面色蒼白,将頭垂得更低,一绺長發順着頰側滑落,“執政官大人,我已經……已經無法再為帝國遠征,再為帝國取得一場勝利了,我不能……”
“咳咳……難道元帥隻做這些事情嗎?”執政官接過女侍遞來的巾帕,擦了擦嘴角,氣息不足地說,“元帥,别困住自己。”
“我……”
衛瓷怔怔地垂着頭,仿佛生鏽已久的齒輪重新轉動,他又重新開始思考,在數月的煎熬中,他已經接受了作為艾妲的附庸而活,如她所期望的那樣經受磋磨,直到嵌合Omega的模闆。
他還能再為帝國奉獻什麼呢?除了艾妲手術後所說的,張開雙腿侍奉她,為她誕育子嗣?
“就像你過去做的那樣,到軍中,到各個港口去轉轉,履行你的職責。”執政官重重地咳嗽了一聲,他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女侍,“這是我的旨意。”
“即使是我的女兒,也無法越過這道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