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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暈倒在弦樂宮花紋繁複的大門前,衛瓷都沒有等到艾妲回來。
他于熟悉的床鋪上醒來,第一反應是為現在這具身體的孱弱無力感到羞恥。Omega人群天生脆弱,但他畢竟是軍人,也從未懈怠過鍛煉,僅是被綁縛雙手、雙膝下跪,竟連一天一夜都撐不過去,喪失意識栽倒在地。
真是有夠丢人的。衛瓷歎息一聲,下了床,他的手腕上還有道顯眼的紅痕,是艾妲拿來捆綁的腰帶留下的,他活動了下酸麻的胳膊,擡起眼,便望見牆壁光幕上留有醫生的簡訊。
大概是那位Beta醫生将他弄進來的,艾妲始終沒有回來過。
簡訊隻有寥寥幾句話,大意是讓他不要抗旨,依照執政官大人所言,履行元帥的職責,照例檢視星艦。
衛瓷感到訝然,他怔怔地望着光幕上浮顯的文字,一連讀了幾遍,還沒有消化完全。
手腕上捆綁留下的傷痕還在散發灼熱的痛意,長久維持同一姿勢的肩背僵硬酸麻,那種毒蛇纏繞心髒的恐懼感還未完全消失,衛瓷已經做好馴順的準備,自覺地将自己關入牢籠,但等待他的卻并非艾妲更徹底的掌控。
在她的父親面前,她作出妥協、讓步了嗎?
畢竟那是執政官大人的谕令,雖然并不理解為何執政官大人會下達這樣的旨意,甚至不再縱容他最寵愛的小女兒,但來自帝國最高掌權人的敕令,自然無不遵從。
衛瓷應該對現狀感到高興,因為執政官大人的介入,他免于承受艾妲後續的怒火與懲戒,并繼續享有自由,在這段婚約中稍微地獲得了一點平等。
然而艾妲的願望無法達成,即使那份願望是對他的磋磨,衛瓷也不受控制地為她而酸澀,不知她是否與父親起了争執,是否心情不虞。
衛瓷維持着這樣隐約的擔心,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艾妲一直沒有露面,衛瓷不确定她是又投身入一場恒星間旅行,還是忙于其他事務,他恢複了元帥的日程,在每個檢修日登上星艦,與機械師一道做着維護保養工作,确保安全無虞。
距離聖子大典隻餘下十天,為在典儀上完成皇室對聯合艦隊的閱兵觀禮,許多将領也會在此期間監督檢修工作,這群傲慢慣了的Alpha起初對元帥态度微妙,但元帥在星艦上很難讓人去關注他的性别,他絲毫不嬌弱扭捏,氣味也很淡,于是漸漸地倒也沒有了議論的興緻。
畢竟這個男人是如此熟悉星艦,又有執政官大人的旨意在,軍官們不自覺地聽從他的指令,偶有被Omega指揮的怪異感,又被繁忙的工作壓了下去。
荷爾戈港。
元帥如往常一般踏進“暴風雪”号的主控室,他身披披風,面上恢複了幾分作為Alpha時的威嚴,眼神堅毅而清明,幾個機械師向他鞠躬行禮,元帥微微點頭,銳利的目光掃向岩漿般翻滾的動力核心。
裝載動力核心的容器反射着晶瑩的光澤,任核心瘋狂燒熔,功率處于安全界限,用铌合金與铪合金制成的容器不會有任何損毀風險。
機械師準備在檢修日志上劃去“動力核心”、“裝載容器”一欄,卻被元帥的聲音打斷,男人冷肅着一張臉,緊緊盯着不斷放射能量的動力核心。
“容器……有被更換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