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政官大人會相信他嗎?近日來,執政官大人因抱恙,沒有步出過玫瑰堡宮一次,是默許了他的罪名,還是……?
衛瓷無力地垂下頭,在他怔忪的時候,幾個死囚無聲地圍攏過來,他們蹲在囚室前,透過鑿開的小窗,直勾勾地盯着裡面的男人。
“……”
沒有人說話,領頭的那個咧嘴笑了笑,衛瓷冷肅着一張臉與他對視,下颌繃得很緊。
囚室的地闆縫總是粘着一層洗刷不去的深褐色,那是血不斷從縫隙流下,經年累月留下的污痕,不管何處的監獄,永遠充斥着暴力與流血,衛瓷第一次做犯人,但他明白這一點。
四個Alpha與一個Omega對峙着,沉重的鐵門隔開了他們,但Alpha們心裡清楚,他總有必須出來的一刻,故而他們好整以暇地蹲守在門前,打量着角落裡憔悴而狼狽的前帝國元帥。
男人還是沒有Omega的樣子,肩膀與手臂都能看出隐隐的肌肉線條,想必摸着很結實,未能窺見的小腹應該也覆着肌肉,拳頭陷進去該是一種很美妙的體驗吧。
領頭的Alpha眯了眯眼,他沒有什麼不打Omega的規矩,有Omega犯人為讨好他跪在他腿/間賣力,還是被他用勁扇了十幾個巴掌。
他實在是太愛那種全身血液沸騰的亢奮感了,裡面這個新犯人看上去很經打,又是那種不會輕易讨饒的,他興奮地喘着粗氣,摩拳擦掌,直直盯住衛瓷。
在他們打量衛瓷的時候,衛瓷也在審視這四個Alpha。
這四個人塊頭很大,肌肉虬結,俱是一臉兇相,但姿态很松散,隻是逞兇鬥毆之人,自然不能與軍人相比。衛瓷暗暗攥緊了拳,但他現在是Omega了,天生力量有所不足,到底還是勉強。
他冷冷地掃視一圈,站起身來。
報時的鈴聲在貝爾芬格堡内響起,是去禮堂集合祝禱的時間了,所有的囚室鐵門受到指令,如水般向兩邊流去。Alpha們目露兇光,嘴角挂着猙獰的笑意,朝着衛瓷撲來——
“嘭——!”
衛瓷悶哼一聲,被一人搡到牆上,後腦勺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咬緊牙,反握住那人肩膀猛地一按,同時轉身換位,踢中那人膝窩,Alpha重心不穩往前跪倒,又被一腳踹在後腰。
“你個賤人!”
另外三人眼中噴火,從左右撞了過來,衛瓷抵住其中一個Alpha的手臂,連連後退幾步,他的鼻梁上挂着薄薄的汗,那塊能賦予他無窮力量與靈敏反應的腺體已經不在他體内了,衛瓷低喘着,沒躲過沖他小腹招呼的一記重拳,不由得痛得蹙起眉。
空手搏鬥還是……Alpha的信息素同樣擾人,衛瓷緊皺着眉,忍耐着身體各處的疼痛,或許捱過去也是一種方法,隻是Omega竟如此脆弱,這些皮肉傷,竟能帶來這麼大的痛苦。
“呃!”
又被揪着頭發往牆上撞去,衛瓷感覺有什麼濕熱的東西順着眼角蜿蜒流下,原是額角碰出了血,他有些恍惚地伸手抹了一把,鼻端卻傳來淺淡而幽微的花香。
那股花香奇異地壓過了貝爾芬格堡内部長年彌漫的混合味道,讓衛瓷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怔在原地,停住了動作,而那四個施暴的Alpha也停下了,他們感受到了來自更高等級Alpha的信息素,那股威壓令人恐懼。
鞋跟敲擊地面,發出的清脆聲音響起在遠處,接着一步步走近,在他們能瞥見一片華貴的裙角的時候,四發針彈無聲射來,準确命中了他們的喉嚨,那四個高大壯實的Alpha向後栽倒,身體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衛瓷的臉頰濺上了他人的血,同樣溫熱,他僵硬地轉向針彈射來的方向,艾妲正持着針槍站在那裡,這位少女殿下淡漠地笑了笑,“我的槍法進步了。”
在狼狽不堪的Omega面前,她就如戲劇高潮部分出場的英雄一般,俯視着剛剛被她救下的男人。
衛瓷的脊背不自覺佝偻了些,他站在一地屍體中,眼中滿是無措,他不知道艾妲為何出現在這裡,出現在這遺忘之地,他的心中不可抑制地升騰起歡欣的情緒,又有身為“罪人”的自卑與愧疚,同時那種奇異的違和感又湧了出來。
艾妲剛剛在他眼前平靜地射殺了四個囚犯。
衛瓷無法忽視那微妙的不諧的違和感,但他隻低聲問,“你還好嗎,艾妲?你的傷……”
艾妲并未回答他的問題,她隻是用一種譏诮的、飽含愉悅的目光審視着衛瓷,看着這個男人被四個不入流的Alpha逼到牆角,額角流血的狼狽模樣,看着他如今被剝去軍官制服,以死刑犯的身份在陰暗囚室裡被磋磨的不堪情狀,毫不遮掩地露出殘酷的笑容。
衛瓷無措而茫然地看着她,感覺那種違和感更重了,而艾妲緩慢地向他走近,湊向他的頸邊,低聲說道。
“元帥,現在你真的一無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