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他在少年身邊坐下,兩人分過稿子。
簡奕甯清了清嗓子:“一會我們一人念一段,輪流來,怎麼樣?”
靳綏年:“嗯。”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簡奕甯忽然有點緊張,他深吸一口氣,這才打開話筒:
“下面這篇投稿來自……”
清越的少年音傾斜而出。
他聚精會神的讀到稿件末尾,右手已經率先伸到靳綏年左邊。
稿件收尾的瞬間,他手背輕在靳綏年手背一碰,與此同時靳綏年按下話筒開關。
“本篇投稿來自高一(Z)班……”
靳綏年低沉猶如某種古典樂器般的聲音通過廣播送往校内各處。
他開口的刹那,簡奕甯瞬間眼睛一亮。
靳綏年平時說話少,說起話來都恨不得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所以就連簡奕甯都不知道,靳綏年音色居然這麼好!
冷冽又低沉。
非要描述,他覺得他看過無數本小說裡男主角的聲音大抵不過如此。
關掉話筒,簡奕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靳綏年指尖一頓,問:“怎麼了?”
就聽少年重重歎了口氣,半支着頭相當認真道:“我是在苦惱,以後你出道,是去當影帝還是實力派歌手?”
靳綏年:……
簡奕甯憋笑。
“不過說真的,”他雙臂撐着桌面靠近,一雙眼睛閃閃,“我都不知道你聲音這麼好聽!”
他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在尋寶,時不時從靳綏年身上挖出顆閃閃發光的“寶石”來。
少年的目光太熱烈,仿佛被灼燒般,靳綏年不自然的移開目光。
自從他倆開始廣播後,投加油稿的人突然增多,并且都默契的在看到他們的第一眼雙眼猛地一亮。
隻是兩個人合作救場了近一小時,都沒見到有廣播員來接班。
趴在廣播室内的長桌上,簡奕甯奄奄一息:“你說他不會是把我們忘了吧?”
好在送盒飯的同學沒有把他們廣播室工作人員忘記。
簡奕甯領了兩份盒飯的同時,不忘向他求助,拜托他聯系一下廣播室真正值班的同學。
同學帶着艱巨的任務走了。
中午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吃了工作餐,簡奕甯隻能更賣力的駐守崗位。
——但不是現在。
“我眯會。”簡奕甯趴在桌子上,頭都沒擡的說了句。
“好。”
今天實在有點累,他很快就睡着了。
結果不知道睡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模糊但熟悉的女聲:
“不是說了學校裡别來找我嗎?”
好耳熟。
這不是他們班主任林思晴林老師的聲音嗎?
“他們都去比賽了,我才來過來找的你。”
唔,這道聲音他怎麼好像也認識?
好像今天才聽過…是誰來着……?
簡奕甯突然清醒,瞬間和不知道何時取來高數書的靳綏年對上眼——
——是文景延!隔壁B班的班主任。
他和靳綏年面面相觑,腦子還沒清醒過來,人已經起身朝外走。
據說兩個班班主任水火不容,他聽這兩人說話語氣不妙,别到時候吵起來!
結果才走兩步,手腕突然被人扣住。
靳綏年:“去哪兒?”
簡奕甯指着門外,眼神都沒清醒:“他們……”
他話都沒說完,就聽外邊接着道:
文景延:“你是不是聽說早上發生的事情了?”
林思晴:“何止今早上,文不成武不就,不也是你教給你班同學的?”
盯着靳綏年,簡奕甯頭皮發麻,他有種外面兩人真要打起來的直覺。
他正欲掙脫靳綏年的手,就在這時,在他印象裡從來都文質彬彬儒雅風度的文老師忽然懊惱的嚎叫了一聲。
“不是,老婆,你相信我,我真沒教過他們這樣的話!”
一門之隔的廣播室内。
簡奕甯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
疼的。
不是做夢。
不是說…這兩人勢如水火、老死不相往來、是生死之敵?
他呆呆回過頭,一雙貓兒似的圓瞳裡寫滿了空白,薄唇開合時無聲對靳綏年道: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