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投懷送抱,聽說天底下沒幾個男人能拒絕。
她最近變聰明了好多,這好像就是人們說的金豬振翅吧!跟裴相待一塊連自己都沒那麼笨了。
想好策略以後,輕莺伺機等候,仔細觀察調整好角度,瞄準以後故意自己絆自己一腳向前撲過去——
“大人——!”
裴少疏聞聲轉身,果斷往旁邊側身避開,隻聽“咚”的一聲,輕莺腦門磕到了前方梧桐樹幹之上,她還傻乎乎抱着樹,看上去頗為滑稽。
“嘶,好痛……”輕莺撞得眼冒金星,連忙揉了揉泛紅的額頭,心說怎麼跟想象中不一樣呢。
沒瞄準?
為何憑空出現一棵樹呀,真是礙事。
“走路當心。”裴少疏說。
暈暈乎乎的輕莺還有點懵,揉完腦門又搓了搓眼睛,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呀,怎麼感覺方才裴相好像露出了一點笑意?
她趕緊晃了晃摔暈乎的腦袋,把念頭驅逐出去,不可能不可能,雖然她進府不到三天,并不了解裴相,但她堅信丞相大人不可能嘲笑她。
一定是自己撞出了幻覺。
不過……幻覺中裴大人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像是冰雪盡數消融一般清朗。
恢複清醒以後,輕莺重整旗鼓,打算這一次從側面跌倒試試,遂提着裙擺緩緩挪動到他左側,故技重施又絆了自己一腳。
眼見就要撲到對方身上,這時裴少疏不知為何後撤半步,輕莺冷不丁撲空,直接傻眼愣住。
糟糕,又要出醜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栽倒的時候,一隻有力的手幹脆利落地拎住了她上裳後襟,像提小雞崽子一樣給拽了回來。
站穩以後,裴少疏悠悠收回手,話裡有話問:“這青石真這般滑?”
險些栽個頭搶地的輕莺餘悸未消,手掌順了順自己的胸口,擡眸望見裴少疏冷淡清隽的臉龐,隻好硬着頭皮扯謊:“奴婢頭一回走這種青石路……讓大人見笑了。”
實則心裡快難受怄死,投懷送抱沒送成,丢人倒是丢到家了。
本來就笨,這回在丞相大人心中估計自己已經是無可救藥的傻子了。
輕莺噘起嘴巴老老實實跟在裴少疏身後,細眉微微蹙起,終于安靜下來。
一路垂着腦袋反思,難道自己真的不擅長勾引男人?可是她從小到大學的就是這個呀,那些技巧也都是照着學的。
居然連丞相大人衣角都碰不到……
真笨。
自己果然沒有伺候人的天賦。
唉聲歎氣的輕莺滿腦子郁悶,突然間,腳下一滑,整個身子不受控制,站在清池邊緣的少女朝池子直直栽了進去——
“啊救命!”
嘩嘩——
巨大的水花濺起,周圍的天鵝被驚得拍着翅膀四處遊走。
突兀的動靜打破清池甯靜。
裴少疏剛清靜不到半刻就聽見身後傳來求救聲,扭頭看一眼那小細作又整什麼幺蛾子,豈料竟然看見自己原本平靜幽雅的池塘水花飛射。
“……”
改用苦肉計了?
他來到岸畔朝落水的少女伸出手,對方不僅沒領情,反濺濕他一身水。
裴丞相的臉頓時冷冽如寒潭。
輕莺還在水中撲騰,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池水,差點要窒息。
眼睛疼得睜不開,她又不熟識水性,掙紮間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毒藥沒毒死她,勾引裴少疏卻要喪命了!
裴相不會克她吧!
她不想死啊救命誰來救救她!
絕望之際,自己的腰突然被一雙手箍住,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驟然将人環裹得密不透風,那雙手十分規矩,隻托住她的腰使之浮出水面,眨眼間的功夫,她便被送到了岸上。
輕莺上岸以後大口大口喘着氣,忙不疊伸出頭去看水池。
救她上岸的人從水裡出來,輕莺登時愣在原地。
清池水打濕了丞相大人錦白的衣袍,他今日頭頂束着一隻鑲紅玉的金紋發冠,紅玉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雪衣紅冠,裴少疏倒比池中天鵝還要矜貴優雅三分。
他身上淌着水,水珠閃光往下滑,那股冷肅的氣質被柔軟的水沖淡,多出一種難言的清雅風姿。
輕莺感激地看着救她性命的丞相大人,淚眼汪汪弱弱喚了聲:“大人……”
裴少疏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陰沉面色昭示着丞相大人此刻心情極差,低沉清寒的嗓音幾乎凝成一道冷刃。
“輕莺,如果你是想通過犯蠢來激怒我,那麼你做到了。”
“回屋。”
最後二字落下如脆玉碎地,輕莺不禁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