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勾引人的動作都如此僵硬,難怪端不穩茶水。”
輕莺:“……”
這話對于一個靠美色生存的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好氣,被小瞧了,偏偏無法反駁對方。
“奴婢頭一回不夠娴熟嘛……”輕莺覺得自己很沒面子,垂着腦袋小聲嘀咕,“曾經的教習嬷嬷就是這麼教的,到底哪裡不對……”
她聲音甚微,輕小到幾乎隻有自己能聽清。
可抱怨的小表情卻掩藏不住,細細彎彎的眉毛蹙得厲害,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這時一隻手從後按住她的後頸,強迫她低下頭來,微涼寬大的掌心抵在後頸薄薄的肌膚之上,激起一陣顫栗。
她像隻受驚的小兔子,睜大眼睛驚訝地看着做此舉動的丞相大人。
裴丞相靠近幾分,一張神仙般俊美的容顔在眼前逐漸放大,溫熱的呼吸拂在面頰,空氣中似乎有淡淡的青竹香氣。
二人四目相對,輕莺驟然紅了臉,一股從未有過的羞臊感直竄心頭,偏偏這時裴少疏的兩指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的後頸,奇異酥麻的觸感頓時傳遍四肢百骸。
此刻的輕莺覺得自己就像曾經南院裡養的小貓小狗,被捏住後頸皮就不敢再亂動。
唯有砰砰的心髒亂跳聲震耳欲聾。
他的指尖有點涼,可她的身上卻滾燙,指尖落在身上像是雪花融化在火爐上,捏得她快要冒白煙了。
“大、大人……”輕莺嗓音幹澀,調子顫抖不已。
裴少疏沒有回應,隻是俯身繼續湊近——
輕莺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滿心都是:裴相不是對她不感興趣嗎?現在為什麼突然靠過來?有人說過男人靠近女人就是想親近,所以她是不是該閉上眼睛……?
随着距離越來越近,她不知是緊張還是刻意迎合,悄悄把眼睛閉了起來,少女臉龐發燙,哪怕不照銅鏡也知必然紅得如同石榴果。
她閉着眸子等候着,就此便沒了動靜。
噫?輕莺感到疑惑,緩緩睜開雙眼,就見面色波瀾不驚的丞相大人收回手,捋平袖口褶皺仿佛無事發生的樣子,淡淡掃過來一眼。
裴少疏口吻矜持道:“可學會了?”
輕莺:“……”
原來裴相在教她如何引誘人。
這是羞辱!莫大的羞辱!輕莺捂着發紅發燙的臉頰,再也沒臉見人。
“大人戲弄奴婢……”她小聲嘟囔。
“這叫大發善心。”裴少疏一本正經,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輕莺忍不住道:“外面都傳言大人冷漠疏離,不近人情,從不與人嬉笑玩樂,誰知私底下還會耍自己的婢女玩。”
裴少疏不以為然,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嗓音清涼如水:“你大可出去宣揚一番,看看有幾人信你。”
“……”
豈有此理!
輕莺鼓起腮幫,決定安靜閉嘴。
聽聞滿朝文武多少張嘴都敵不過一個裴少疏,更何況她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小小婢女,還是老實點吧。
春光越過朱棂淌在書案邊緣,指腹撫卷聲攪弄滿室寂靜,時不時響起添茶的動靜。
其間輕莺悄悄盯着裴少疏那張淡漠禁欲的臉瞧,心想丞相大人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是端坐在書案前,就能俘獲大片女子芳心。
想必在裴相面前獻媚讨好的美人不在少數,也不知像自己這般笨拙的有幾個。
方才被捏住後頸的時候分明是最好的時機,應該主動親上去的!若是硬氣一點豈會那般丢臉……
裴少疏看完奏章又閑讀半卷書,目光不經意一瞥,恰好看見身旁小細作懊惱不已的表情。
看見對方氣鼓鼓的模樣,裴少疏眉目稍稍舒展。
他合上書卷,随後起身走出書房。
見狀,輕莺本能地跟了上去,一直跟到花畦旁,裴少疏轉過身強調道:“你是奉茶婢女,不是貼身婢女。”
輕莺聽不懂他的話,執拗道:“奴婢就想跟着大人。”
本來見面就難,自己若不死死纏住裴相,别說是引誘對方沉溺溫柔鄉,恐怕對方用不了幾日就會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
為了盡快完成任務,她必須死皮賴臉。
裴少疏若有所思盯了少女片刻,沒再攆人,任由她跟在身後,轉身朝前方池塘走過去。
……
春風脈脈撫過平靜池水,蕩漾起圈圈泛光漣漪。
清池中雪白的天鵝仰着纖長脖頸,肆意舒展一雙翅膀,浮在水面悠哉悠哉,閑散自得,所經之處劃過一條長長的水紋。
裴少疏沿着池塘負手而行,踩在青石闆上,發出清越的聲響。
輕莺小心翼翼跟于男人身後,這裡的青石闆比較滑,行得慢方能穩當,可前方的丞相大人卻不受影響,仍舊步伐如風,許是常年在此處漫步的緣故。
再不快點就要被甩在身後了。
她踉踉跄跄跑動幾步,氣喘籲籲追至裴少疏身後,就在這時,忽有一計竄上心頭。
盯着裴少疏的背影,她想或許可以試試刻意制造身體接觸的法子,裴相這麼善良的人看見她摔倒必然不會袖手旁觀,隻要對方過來搭一把,不論是碰到手還是直接摔進人懷裡,都穩賺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