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有一個字不認識,但輕莺已經猜出來是半月散。
恍然大悟,原來方才撞到的那個兇巴巴的姐姐就是雨燕,讓自己洗菜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好把解藥送給她!
雨燕好聰明呀!
輕莺一陣感動,自己還沒去找雨燕,對方居然就把解藥給送來了,方才那麼兇一定也是裝的。
太好了,終于有救了!
連忙兌水服下解藥,身上所有不适盡數消失,連帶身子都輕盈不少。
為了下個月的解藥按時送到,她得把李侍郎要的情報打探出來才行,快快重新打起精神!
晌午過後,輕莺來到相府後廚竈房,老遠就望見炊煙袅袅,白煙滾滾,院子裡兩三婢女正在擇菜,竈房内幾個廚子正忙裡忙外刷鍋洗碗,備晚膳。
大家夥兒看着都挺忙碌。
輕莺小心慎微靠近,問其中一個廚子借用爐竈,打算熬一碗粥。
從小到大她學的都是如何讨好自己的主子,燒菜做飯也學過,當時負責教她們的廚娘嘗過她的菜後就懇切道,留住男人心最重要的還是貌美,然後就沒再讓她進過廚房。
輕莺覺得廚娘說的不對,美色總有衰老的一日,那個詞怎麼說的來着……色衰……愛吃?
反正是個人都愛吃,她不信裴相不愛吃。
做飯!
性子遲鈍動作慢,竈房裡悶熱無比,輕莺臉上又遮住面紗更加不透氣,用手臂揩汗,颠三倒四來回重熬多次才做出一份像樣的赤豆蓮子粥。
輕莺頗為滿意,提起粥罐擡步出門。
途徑後院恰巧碰見零星幾個浣衣女,其中一人瞥見她頓時一聲刺耳的冷笑,冷嘲熱諷張口就來。
“呦,端茶都端不明白還熬粥呢,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厚顔無恥往大人身邊湊,真當别人看不出你的心思?一個送上門的玩物,裝什麼呢,還遮個面紗怕誰看?”
這尖酸刻薄的語氣好耳熟,輕莺定睛望去,原來是當初被調出茶寮的柳綠。
難怪如此針對自己。
輕莺繞開她走,卻被莫名擋住去路。
柳綠有點惱怒:“你是鹌鹑嗎,連句話都不說,果真會咬人的狗不叫,枕邊風倒是吹得挺勤,我現在淪落到這種地步都是你害的!”
輕莺皺起眉頭,針扁蜂又是什麼蜂,她沒有引蜂去蟄柳綠呀……
越聽越迷糊。
“真以為丞相瞧得上你的臉啊?恬不知恥。”
雖然沒聽懂“甜不知吃”是何意,但頭一句話聽得懂。
“大人瞧得上。”輕莺輕聲反駁。
她的臉跟崇禾公主很像,裴相對自己多加縱容必定是這個緣由,所以柳綠的話不對。
“你!”柳綠氣得吹胡子瞪眼,“丞相才不是那般膚淺看重皮囊之人!”
輕莺抿抿唇,小聲嘀咕:那是因為沒遇到合适的皮囊……
其餘幾個浣衣女見她們之間有過節,一開始沒摻和,後來聽見柳綠口不擇言提及丞相才匆忙捂住她的嘴巴,讓她輕聲點别鬧大。
輕莺趁這個間隙溜之大吉。
走後沒多久,柳綠就追上去,浣衣女們問她做何事,她咬牙切齒說要看看這小婢女碰壁的模樣。衆所周知,裴丞相不愛甜食,更别提一碗甜粥,他是不會喝的。
她非得去嘲笑她一番!
……
無塵堂,日光傾斜。
輕莺取下面紗,沒有得到準許擅自來到書房門口,忐忑敲門,聽到裡面人應聲才低頭走進去,莫名心虛。
“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當在花園除草才對。”裴少疏坐在書案前,擡頭淡淡瞥她一眼。
輕莺從托盤裡捧出透亮如琥珀的白玉碗,碗内赤豆蓮子粥色澤鮮嫩,香味四溢,彌漫淺淺白色熱氣。
“奴婢送完東西就走。”她努力裝可憐。
“我不愛喝甜粥。”裴少疏無動于衷,拒絕得幹脆利落。
“奴婢熬了好久,大人好歹嘗一口……”
費了那麼大功夫,對方一口都不喝豈非太虧!
裴少疏不以為然:“我沒逼你熬粥。”
“實在不行……奴婢可以喂大人。”輕莺嗫嚅,“好不好嘛?”
“我自己有手。”裴少疏聲音如同檐下落雪,雖輕柔卻冷如冰。
輕莺沒有沮喪,伸出指尖點了點自己嫣紅飽滿的唇瓣,雙唇輕啟,意有所指道:“不用手,用這裡喂。”
暧昧吐息近在遲尺。
聞言,裴少疏面無表情的俊臉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未等察覺轉瞬即逝,口吻恢複平淡:“沒有人教過你,撩撥人之前先把臉上小腫包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