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小心觑着未吭聲的主子,謹慎地回:“尚在調查中,有了結果必會通傳給王爺。”
“那你們可得好好地查。”說着,容澹伸手就要把高福懷裡的貓抱過去。
那貓像是受到驚吓般急促地叫了一聲,不停地蹬着腿,高福沒能抱穩,一時松了手,貓從他懷裡落下,幾下跑沒了影。
高福眼見譽王明顯變差的臉色,抱歉地賠笑:“對不住了王爺,這貓爪子太利,奴才怕它傷到您,不得已,等再尋到它,奴才定叫人禀給王爺。”
容澹盯着高福,白得透出一點灰淡的面上,浮現一絲戾氣,一字一頓道:“那還不快去尋,若尋不到,高總管就别怪本王不客氣了。”
到底是嫡親的皇子,即便沒能坐上那位子,天生的底氣猶在,容澹當着皇帝的面警告高福。
高福諾諾應是。
容淵面色不顯,将高福打發下去,再轉向容澹:“一隻貓而已,自己沒看好,就怪不得别人。”
容澹最忌憚的還是這位皇兄,收斂了情緒,又有些不甘,低低地嗯了聲。
想到了什麼,容澹又道:“皇兄,三日後妍姐姐要在宮裡辦素食齋,為河西災民祈福,您可一定要去。”
容澹那年偷溜出宮遊玩,不幸落水,得虧從老家返京的淑妃路過,命家丁救起,不然這位譽王壞的就不是一隻耳朵,而是長眠河底了。
都說譽王頑劣,不受教,但唯獨這份恩情,譽王一直記着。
盡管德妃才是自己的親表姐,但譽王更偏向淑妃,這也是德妃郁悶之處。
為災民祈福是好事,不必容澹提醒,容淵也會露個面。
更何況,淑妃早就同他請示過,這回舉辦素食齋,不僅為祈福,還有募捐環節,籌來的善款全部用來救災。
論如何揣摩帝王心,淑妃當屬宮裡頭一份。
也因着這事,忙完公務,容淵午間抽了個空,去到淑妃宮中坐坐。
淑妃人如其名,秀外慧中,妍麗清雅,縱使皇帝對她并無别的情愫,但偶爾來她這裡吃吃茶聽聽琴,也是一種放松。
皇帝閉着眼,修長的指節輕敲紅木小幾,幾上擺着紅泥小火爐,爐上茶壺猶在冒着熱氣。
在這種暑天煮茶,淑妃也算特立獨行的頭一份了。
淑妃倒了一杯香茶,雙手托着送到皇帝桌前,又拿了本小冊子遞過去,溫聲笑言:“皇上看看這冊子上的名單,若是沒問題,臣妾就叫内務府去安排了。”
容淵垂着眸,随手翻看了幾頁,瞥到某處頓了下。
淑妃最會察言觀色,留意到皇帝輕微的情緒變化,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略作猜測,卻未吭聲,靜待皇帝指令。
宮裡的大事小事,淑妃作為掌事人,哪能不知。
相比其他妃嫔的憤憤不平,淑妃平靜了許多,她并非指着皇帝寵幸過日子的人。
皇帝來,她好生伺候,不來,她也清清靜靜,自自在在。
不過,淑妃内心還是難以避免地對那位被皇帝真正寵幸過的外邦公主産生了好奇。
畢竟,她認知裡的皇帝是個極為謹慎,對自己極為嚴苛的人,凡事有章法,講規矩,在女色上更是淡得可以同和尚媲美了。
最終,容淵也沒說什麼,迅速看過就把冊子合上,隻一句照着辦吧。
堯窈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她人還在皇帝寝殿裡,秀琴服侍着她起來,給她穿衣服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擦到了後背,破壞了皇帝的大作。
洗漱過後,擱在爐上熱着的湯藥也端了上來,秀琴看着堯窈小口喝下,将準備好的蜜餞遞給她。
堯窈喝完後,舔舔唇,摸摸平坦的小腹:“秀琴姐姐,你說這裡是不是已經有小寶寶了。”
聞言,秀琴怔了下,心裡有點酸,卻又不得不提醒:“這子嗣靠的是緣分,殿下往後可不能再說這樣的話了,特别在皇上那裡,說出來就不靈了。”
堯窈不解:“為何不能?皇上和我的小寶寶,必然是這世上最可愛最聰明的。”
那也要看能不能生啊。
秀琴被堯窈問得語塞,又不能說得太白,隻能一兩句話含糊混了過去。
“殿下餓不餓,想吃什麼,魚翅粥如何?這裡還有小籠包,蝦餃,都是殿下愛吃的。”
“那就一樣來一點吧。”
立在門後的高福默不作聲,屏住呼吸瞧着身前一語不發的主子,幾次擡手放到門闆上,欲推,卻又放下了。
最終,男人轉過身,低低地一聲。
“擺駕勤政殿。”
男人幾步出屋,高福後頭緊跟,瞧着高大英偉的背影,步子邁得又大又快,與其說趕時間,卻更像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