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充儀笑了笑:“應當的。”
漱玉宮距離淑妃舉辦素齋宴的福樂宮并不近,幾乎是從西六宮的這一頭到了最那一頭,其中要經過幾段長長的宮道,還有戒備森嚴的關卡。
負責守備六宮的兵士們來回在宮道上巡邏,不時發出極有節律的铠甲步履聲,在這空曠的道路上顯得尤為驚心。
這種震徹胸房充滿力量的聲音,堯窈在東瓯也未曾聽過,好奇心使得她輕輕掀開了車簾一角往外看去。
穿着黑色輕甲的兩列兵士手持兵器,個個長身挺闊,井然有序地沿兩邊高牆大步而行,整齊劃一的腳步,凜凜生威的氣勢,直把堯窈看得目不轉睛,久久回不過神。
尤其最前面坐于高頭大馬上的年輕男人,着一身銀白铠甲,即便隻從後面看個背影,也是肉眼可見的寬闊挺拔,英氣不凡。
靜充儀見堯窈探着小腦袋往外看,脖子越伸越長,不得不提醒她:“外頭吵雜,還是不要看了,莫驚擾到了。”
堯窈依言放下簾子,卻是意猶未盡,黑亮的眼裡帶着明顯的興味。
“姐姐可知那馬上的男子是何人?”
靜充儀被問得一愣,好半晌說不出話。
莫說她們這些妃子,就是普通宮婢也不能随意談及男人,可眼前小公主已經是皇帝的女人,又怎麼敢這般神色自若地問詢别的男人。
且男人,身份還很不一般。
不是她們能夠肖想的。
靜充儀找回自己的聲音,但并不想回答,試圖轉移話題,卻被堯窈搶先道:“他一定是個将軍,一手就能把人脖子扭斷。”
王姐就是這樣告訴她的,大晟的男人好武,四處尋釁滋事,征戰撻伐,大晟的将軍都是從屍山火海裡走出來的,砍下的腦袋比瓜農砍的瓜還多。
靜充儀不知該如何回答,又仿佛被堯窈輕快的語調感染了,不禁道:“公主有所不知,那馬上的并非将軍,也沒有扭人脖子的戾行,他乃禁軍内城司統領肖大人,淑妃的嫡親弟弟。”
淑妃的弟弟呀。
淑妃長什麼樣,堯窈還未見過。
如果淑妃是個美人兒,那她弟弟也一定很俊吧。
就是不知有沒有皇上好看。
堯窈到底年輕,膚淺得很。
“姐姐你說,這位肖大人會娶什麼樣的妻呢。”
不知道王姐的那幾個妹妹,有沒有機會。
要是王姐能把這人招過去當王夫,自然更好。
靜充儀見小公主一副像是動了心的樣子,頓時有點慌,壓着聲音提出警醒:“公主如今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哪怕還未被封妃,也不該有别的想法,須知雷霆雨露均是君恩,我們隻能受着,不能越界。”
這宮裡,無聲無息消失掉的女人還少了。
即便是公主,孤身來到大晟,有個什麼不測也未可知,東瓯更沒那個膽子為了個公主而與大晟為敵。
堯窈沉默好一會,才低低道:“那也未必。”
靜充儀啞然,突然産生一絲悔意,也不知同這位公主結交,是好,還是壞。
下一刻,堯窈說出的話更是讓靜充儀很想将她請出轎辇。
“靜姐姐,你喜歡皇上嗎?若是皇上總不來看你,你還要住在這裡嗎?還要等他等到容顔老去,等成老姑娘嗎?”
在東瓯,男人可以休妻,女子也可以休夫,就看誰是過錯方。
堯窈深受王太女的影響,沒有為誰守身如玉要死不活的思想,隻是她眼光也随了王太女,太挑剔,看得過眼的男人實在是少,皇帝算是一個。
如今,又多了一個肖大人。
靜充儀簡直要被堯窈過于直白的話語駭住了,她捂着胸口别開身子,一副不适的樣子。
“我心有點慌,想要靜靜,公主就不要再講話了。”
見堯窈仍是不以為意,靜充儀又忍不住,語重心長道:“皇上對女色并不上心,待公主已是不錯,公主這肚裡說不好就有可能懷上皇嗣,到時四妃之一想必跑不了,又何必再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聞言,堯窈低頭,手搭在自己依舊平坦緊緻的小腹上。
“我也想呢,每回都喝藥,還是沒動靜。”
靜充儀這時候耳朵異常尖,心頭一緊,忙問:“公主喝的什麼藥?”
堯窈也不知,張了張嘴,這時候,外頭傳來一聲悠長的報喝。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