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客廳的壁爐旁邊。
人偶被放在了壁爐旁的椅子上,一行七個人緊緊地盯着它。
時雨恍惚:“它,應該……應該不是你們把它從樓上帶出來吧。”
除了黎夜,其他幾人都是朋友,彼此知根知底,知道其他人不會做出這種惡作劇一樣的事情,而黎夜,一個滿嘴禮義廉恥的冷淡的老古闆,當然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時雨勉強笑了笑:“總不能……是它自己走下來的吧?”
但事實就是,沒有人去動它,它卻出現在了一樓,而且在他們玩遊戲的時候站到了之芙的面前。
衆人的表情都變成了悚然。人偶坐在壁爐旁邊,臉上挂着微笑,壁爐裡的火焰跳躍着落在它蒼白的臉上,随着噼裡啪啦的聲音,明明暗暗,仿佛在刺激着所有人的心髒。
“看這個。”黎夜突然站起身,衆目睽睽之下走到人偶身邊,夾起人偶垂下的一片衣擺——上面沾着一小塊水漬。
外面在下雨,二樓的樓梯關不緊,今早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發現了樓梯上有一大片水迹。
如果人偶是被人抱下來的,不會在這個地方沾上水漬。
所以最不可能的,才是唯一能解釋娃娃為什麼站在這裡的原因。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轉向了坐在人偶身邊的之芙。她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也是人偶的主人。
時晴先開口了:“之芙,這個人偶是你的吧?”
他們都是被邀請來做客的客人,在主人的房子裡遇上什麼事,當然要先問主人。
之芙“唔”了一聲。
這個人偶其實不是她的。照顧人偶是她的工作,所以準确來說,人偶是她的上司、老闆。
但按照系統的說法,她是個“貪财好色且虛榮的女人”,謊稱自己是别墅的主人,邀請其他人來玩——也就是說,這是個謊言。
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罪魁禍首的謊言被拆穿了,會怎麼樣?
現在他們還算理智,但如果以後出了什麼事,又會怎麼樣?
她唔了一聲:“對。”
“這個人偶你從哪裡買來的?”時晴對她淡定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議,她以為這個人偶是之芙買來的,問,“你之前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之芙沒有進入遊戲之前的這具身體的記憶,按照系統的說法,這個身份是根據她本人生成的。她想了想:“人偶走路這種事情……也很正常吧?”
“什麼?”時晴完全沒有想到她是這個反應,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是認真的嗎?”
然而之芙表情很平靜,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也并不為此感到恐懼,甚至理所應當,仿佛人偶會走路是什麼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樣。
甚至連帶着所有人都怔了一瞬,不由自主地懷疑起了自己的世界觀。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哭聲——是時雨。
這個可憐的女孩從昨天晚上上樓之後,就始終是精神恍惚的模樣,今天一早起來也始終強顔歡笑,眼睛下面挂着濃濃的疲倦,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也是為了幫她放松一下,單鵬天才提起玩這個遊戲的,卻不想反而吓到了她。
“我昨天、我昨天晚上……”時雨嗚咽着,“我昨天晚上見到的人影就是這樣的!”
“什麼?”
“剛剛我來的時候看到那個人偶站在那裡……不會認錯的!我昨天晚上看到的衣服,身形比例和身高……就是這個人偶!它當時還拿着刀!”
頓時,冷汗爬上脊背,悚然的情緒蔓延開來。
忽然,“轟隆——”一聲巨響!窗外的閃電劃破天空,如同利劍般劈開了寂靜的空氣。
“不管怎麼樣,先離開這裡!”站在時雨旁邊的單鵬天一把抓起時雨的手,拉着她站起來,跑到樓上去,不一會兒下來,手裡拿着一串車鑰匙。
因為别墅離市區很遠,他們來的時候是自己開的車,這會兒正方便直接開車離開。
單鵬天沉着臉,套上雨衣,帶着其他幾個人走到門前,忽然注意到了什麼,回頭看去,皺眉道:
“你們倆不跟我們走嗎?”
四人稀稀拉拉的站在門前,一緻回頭看向坐在壁爐旁的之芙和黎夜。
之芙想了想,為難地說:“可是……這裡是我家啊。”
哪有讓主人從家裡離開的道理?
“可是……”時雨不敢置信指向坐在她身旁的人偶,“難道你不覺得它很恐怖嗎?!你瘋了?”
之芙依然是疑惑的表情。
時雨難以置信地看着她自然的表情,仿佛一瞬間産生一種荒謬感,就像是某天她出門時發現魚在天上飛,而之芙理所應當地說:“魚本來就會飛啊,是你記錯了吧?”
“跟她說不通。”單鵬天一把拉下時雨的手,“走,我們先離開這裡,去報警。”
時雨咬着唇,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窗外電閃雷鳴,屋内一片昏暗。黎夜坐在之芙對面,背對着他們,而壁爐裡的火光跳躍着,女孩的身體深深地陷入柔軟的沙發中,她的瞳孔被火光照得晦暗不明,坐在她身旁的少年人偶驟然擡頭,無機質的玻璃眼珠直直地看向她。
“!”
時雨吓了一跳!看也不敢看了,轉頭沖進了暴雨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