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刀鋒直直地朝着他的臉紮下來,寒光在他的瞳孔中越來越小,縮成銳利的一點針尖,千鈞一發之際,黎夜猛地偏頭!
“嗡——!”
刺痛自臉頰傳來,一滴血落進了腳下的衣服堆裡。鋒利的小刀有一半都沒入了實木衣櫃,深深地紮入其中,留在外面的刀柄還在嗡嗡作響。
隻差一點,被捅穿的就不是衣櫃,而是他的腦袋了。
驚魂未定的喘.息隻不過片刻,衣櫃外的人偶的腳步聲像是密集的鼓點一般,咚咚咚地往這邊一股腦湧來!
此刻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黎夜一把拉住像是還沒反應過來,被吓傻了似的的之芙,用力推開衣櫃門!
“哐當——”一聲,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是衣櫃門撞上了人偶的聲音。但衣櫃門也剛好為他們掃清了一片空間,原本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偶的房間裡終于出現了一條路。
“先走!”黎夜拉起之芙往外悶頭狂奔,剛跑出屋門,門裡的人偶也反應了過來,朝他們移動過來,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們。
這些人偶的外表跟人類無異,穿着漂亮昂貴的衣服,看起來像一個個精緻美麗的洋娃娃,殺傷力卻大得可怕,指尖泛着寒光,輕輕一抓就能撕破木闆和房門,撕碎人類的身軀對它們來說也一定易如反掌——雖然它們暫時還沒機會這麼做。
它們的反應也很快,在黎夜和之芙跑到走廊的時候就已經包圍了過來,緊緊地跟在他們身後。
走廊上的各種花瓶、挂畫等昂貴的裝飾此刻反而成了累贅,黎夜往外跑出幾步,隻見前方的走廊上也湧過來許多人偶,他咬牙,回頭看去,之芙似乎被人偶纏住了,正回頭跟它們說着什麼。
“之芙!”
“怎麼了——喂!”
黎夜三步并作兩步,折返回身,一手拉起還彎着腰在跟人偶糾纏的之芙,蹲身伸手,一句“得罪了”,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地把之芙抱了起來!
之芙完全懵在原地,眼睜睜看着他用一種介于“端”和“公主抱”之間的别扭姿勢,抱住她之後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向二樓的圍欄,一隻手托住她後背,另一隻手摁住圍欄,輕松跳起,一躍而下!
“哇啊——!!!”
“咚”一聲悶響,黎夜彎腰,落地,動作輕巧敏捷地像一隻豹子。
至少從外表上來看,任誰都無法想象看着儒雅斯文的這麼一個人,能有這樣的力氣和技巧,抱着一個人從二樓跳下來還毫發無損地穩穩降落。
黎夜輕輕呼出一口氣,回頭看去,人偶已經被甩在了身後。
他抱緊了懷裡的人,在人偶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再次起身往後院跑。
細微的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懷裡的人自從剛剛那一聲驚呼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響,反而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大概是害怕被摔下去吧。
吓傻了?
也是……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而且說到底他們也隻是認識不過一天的陌生人,這下之芙該知道他的身份了,也該知道他不是什麼……男模……
……所以她會怕他嗎?
心裡驟然泛起一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的酸澀和煩躁,黎夜一把摁住了懷中人的腦袋,讓她别看到那些人偶的恐怖舉動,一邊沒話找話般說:“待會兒離開這裡了,我……”
懷中人的腦袋突然用力地拱了他的掌心一下。
像機靈的小獸頂開蛋殼般,滑溜溜地抓不住。
黎夜低頭,卻見之芙雙手按住他的肩膀,視線越過他往後,盯着他們從二樓跳下來那個欄杆,手指做了一個“跳躍”的動作。
“這是什麼?這個好玩!”她說,眼睛亮晶晶的,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充斥着躍躍欲試,像玩遊戲時跳過一個驚險刺激的山谷,還在回味,“再來一次!”
黎夜:……
黎夜踉跄了一下。
就不該對這心大的家夥抱有什麼期待!
兩人有驚無險地把人偶甩在了身後,順利沖入了後院,黎夜把門反鎖,抵上了門,看向後院。
後院已經一片狼藉。數不清的人偶從後院的地底爬出來,把原本平整而美麗的草地弄得亂糟糟一片,大雨讓泥地變得更加泥濘,狼狽至極。
院子裡唯一的一輛車被開走了,隻留下了一條深深的車輪印,往前走是大雨後的深山,往後是人偶成堆的要命的老宅。
現在怎麼辦?
黎夜抿唇。現在進退兩難,但還是身後老宅裡的人偶的危險迫在眉睫,他脫下身上的薄外套披在之芙的肩膀上。屋檐下他拍了拍之芙的肩膀,低聲交代:“先出門,順着車輪印往外走,之前雨下得那麼大,可能他們還沒有走遠……”
披好衣服,黎夜看了一眼天色。因為下雨的緣故,今天一天都陰沉沉的。此刻雨終于停歇,但太陽依舊沒有出現——他們玩遊戲的時候黎夜看了一眼挂在客廳的時鐘,當時已經下午兩點了。算算時間,現在天已經快黑了下來,如果追不上開走的車,他們也得盡快回來這裡。
畢竟深夜的深山,也是會吃人的。
黎夜計算着時間,他們最多往外走一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後還沒追上車,就得返回了,否則沒有辦法在天黑之前回到這裡,那麼……
他還沒在心中思考出一個何時的計劃,忽然,身前的之芙看向外面。
“咦,他們回來了!”
——一股不詳的預感忽然籠罩在了黎夜的心頭。他猝不及防地往院子外看去,隻見剛剛開着的那輛車,正快速地駛向他們,幾秒鐘内就停在了院落裡。
車門“砰!”地一聲打開,比車裡人先下車的是從車裡飄出來的濃郁的血腥味,然後是哭聲:“救救他!快救救他!”
黎夜的心猛地沉到了底。車裡的人很快搬着受傷的人出來了,是兩個男生其中的一個,受傷的地方是手臂處,用撕開的布條胡亂地纏了幾圈,血已經浸透了布條。
扶着他的是人時晴。她滿頭大汗,見到直愣愣地站在門外的兩人也是一愣,繼而驚呼道:“黎夜,芙芙?!你們怎麼在這裡……屋裡有沒有包紮的紮帶!穆勒流了好多血!”
黎夜回頭看了一眼,面色沉沉。
從牆上的窗戶上,可以看到屋内的場景——原本追着他們的人偶不知何時又停下了,整整齊齊地站在屋子裡,直勾勾地盯着他們看,那無機質的玻璃眼珠裡射出的陰沉視線足以給人濃重的壓迫感,而面前又是一個大出血的傷者。
黎夜鎖住了門,所以人偶一時半會出不來,可是就是因為這樣,他們也進不去。
“快快,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人偶,穆勒他……怎麼了?!”
兩人站在門前沒有動。其他三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黎夜往旁邊站了一步,露出了門内的場景。
待看清楚了門裡的情況後,三人也是呼吸一滞。
時晴聲音發緊:“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突然就……”他們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黎夜蹲身下,看了看被他們扶着的人的傷口。
一條從肩膀到手臂的劃傷,包紮潦草,創口深而幹淨,一看就是銳器造成的傷口,血順着肩膀一直流到了褲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