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硬實力，一切都是空想。

他望向張肅羽，發現對方也已經快難以支撐，拿出桃木劍，布下一個小範圍的新結界已經是對方最後所能做的了。

但是轉機也隻在刹那間，已經緩過來的葉棠站在張肅羽身後，柏月明的視覺盲區，慌亂地從自己包裡翻找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銅鈴，重重搖晃幾下。

清脆悅耳的鈴聲萦繞在每個人耳畔，撫平了一切焦躁的心緒，也驅走了鋪天蓋地的邪氣。

柏月明憤恨地收手，捂上耳朵，再次隐于黑暗之中，也讓張肅羽有了喘息的時間。

“走！快趁現在！”葉棠攥緊手中的銅鈴，警惕着周圍的風吹草動，以防柏月明的再次出手。

三人按依次從右側窗口爬出去，一路小跑到張肅羽的車前。

蘇瑾舟本以為葉棠會主動坐上駕駛座，畢竟張肅羽消耗太多法力，嘴唇都已經開始泛白，讓其開車也不太合理，可葉棠拉開駕駛位車門後，卻轉頭對張肅羽說：“師哥，還是得請你來開車了，要是我來開車，就沒辦法注意周遭情況來預防厲鬼偷襲了。”

這話說的不無道理，可蘇瑾舟仍然覺得古怪：“你可以把那鈴铛給你師哥，他現在的狀況開車恐怕不合适吧。”

張肅羽道：“沒事，那個鈴铛比較特殊，我用不了。”

“那行吧。”蘇瑾舟點了點頭。

上車後，張肅羽在前面開車，蘇瑾舟與葉棠并排而坐。

“說起來，有這種好東西，你們怎麼不早拿出來用啊？”蘇瑾舟狀似不經意問道。

“我這個鈴铛不如師父給師哥的鏡子，隻能驅退，不能對厲鬼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最多隻能拖延時間讓我們逃跑。”葉棠回答道。

“那我們現在要逃到哪裡？柏月明完全可以遠遠跟着我們。”蘇瑾舟真誠發問。

他提出的問題很現實，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我知道一個人，或許有辦法，我們先回市區找他。”張肅羽邊操縱方向盤，邊回道。

“好。”蘇瑾舟表面認同地回複，心裡卻複盤起今夜發生的所有事情。

從最開始的敲門聲，到柏月明出現後的一系列事情，再到現在安然無恙的坐上車。

看似一波三折，實則順利的有點過頭。

疑點有三。

其一，他聽到敲門聲後觀察過走廊的狀況，确定無人才走下樓梯，期間未曾聽見除他之外的第二個腳步聲，可葉棠就那樣憑空出現在他身後的樓梯轉角處；

其二，柏月明完全可以直接掐死葉棠，但是卻手下留情，硬生生等到了張肅羽察覺；

其三，柏月明實力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在葉棠拿出鈴铛之前殺死張肅羽是綽綽有餘的，可他偏偏處處留有餘地，這才使得他們順利上車。

蘇瑾舟轉頭看向身側的葉棠，對方感受到他探究的視線，也側過臉微笑回視，說：“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看着女生甜美的笑容，蘇瑾舟說不上來對方哪裡與今早不同了，似是神态之中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魅惑之意，像極了柏月明引誘他上床時，那狹長的狐狸眼中所展露的勾魂攝魄的光芒。

移開視線，目光一轉，掃視了葉棠那側的窗外光景，車輛行駛的道路與來時根本對不上号，他們已經進入了一片茂密的樹林。

再看向車輛正對的道路，相比于前路的無盡黑暗，純白的燈光都顯得微不足道，他們就如同懵懂無知的小獸，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撞入了怪物敞開的血盆大口，最後一點點被啃噬殆盡。

“柏月明，你到底想做什麼？”他對“葉棠”說。

“阿舟這麼快就發現我了啊～真沒意思～”被蘇瑾舟戳穿後，柏月明也懶得再裝什麼，直接變回原樣。

“該死，惡鬼，你做了什麼？！”駕駛位上的張肅羽盯着後視鏡中柏月明的身影，大聲質問道。

自從發現路線不對後，他就一直試圖停車，但是所有零件都在一瞬間失靈，不受控制。

發現張肅羽方向盤都無法控制後，蘇瑾舟也一陣心驚肉跳，他抓住柏月明的肩膀，睜大眼睛問道：“柏月明，你瘋了嗎？這樣我們會出車禍的！”

“阿舟，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懲罰。”柏月明欣賞着蘇瑾舟無措的神情，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蛋，“不然你不會長記性的～”

“以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的時候，發現眼前隻有更大的絕望……”柏月明把頭靠在蘇瑾舟肩上，聲音中充滿了愉悅，“這樣的滋味，才欲罷不能。阿舟你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