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而來的是天機國皇帝的心腹,護國軍的指揮使燕橋。他打馬而來,很快就到了衆人跟前。
他一下馬,先是過去給蕭暮行禮。
“見過殿下,屬下奉皇上的命令特别護送監軍使孫公公而來,随行還有常公公。”
蕭暮臉上沒有什麼變化。
“宣旨吧!”
“是!”
燕橋起身,從背上抽出一個卷軸,攤開。
“太子殿下接旨!”
衆人包括蕭暮皆都跪下。
“太子聰慧,文武兼備,善計謀,萬事可托,然太子年幼,随軍多雜事,為周全諸事,做全軍表帥,特命監軍随軍,望各自行事,互相助力。”
蕭暮的嘴角牽了牽,那個嘲笑的弧度如此明顯。沈月白瞄了一眼,收回目光,内心卻無比厭惡。
在這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社會,真能把真心逼成假意。
“謝皇上!”
蕭暮俯首接過聖旨,他起身,所有人都才站起來。
“殿下,皇上還讓我給你帶了一句話,皇上說,他等着你凱旋!”
蕭暮卻什麼都沒再說,玄九見狀,忙上來拉走了燕橋。
“燕指揮使,走走走,先去休息下,吃點茶。”
沈月白見蕭暮握着手裡的聖旨沒有動,看了看身邊的蘇硯。
“你們都去收拾東西,我去看看他。”
蘇硯也擔心地瞧了一眼,嘀嘀咕咕。
“監視就監視,還非得說一堆廢話!”
“别讓人聽見!”
蘇硯一甩袖子把人都帶走了。
沈月白示意玄一在帳子外守着,自己拉着蕭暮進了帳子。蕭暮若無其事地把聖旨裝進了錦盒裡。
“阿靈!”
蕭暮擡起頭笑了笑,那笑容讓人心疼。
“還好!至少還誇了一番。”
沈月白歎了一口氣,過去握住他的手,陪着他坐下。自從回到京城,他陪他這樣坐着無數回。剛開始他還會哭,還會委屈落淚,如今,他隻剩沉默。
“阿靈,對不起,我多麼希望自己能帶你離開這裡。”
“不用對不起,小時候以為有的選,現在,現在如果還以為我自己有的選,那我就太傻了。這樣也好。”
蕭暮反握住沈月白的手。
“至少我現在有你陪着,我不怕。”
沈月白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渺小無助,在他年幼流浪時不曾有,在他受傷時不曾有,在他上輩子将死之時也不曾有。
他默默地擁着他,彼此依偎。
一炷香後,兩輛馬車先後而來。先是常公公,一路跑着一路喊着。
“主子,主子!”
玄一見了,忙上前扶住他。
“常公公,你慢點,這可不是皇宮大院,摔了你可賠不起。”
常公公探着腦袋到處瞧。
“主子呢?”
玄一努力努嘴,眼神示意。
另一輛馬車上的孫公公也下了車,年近四十的孫公公皮膚森白,嘴唇卻極其鮮紅,看去像終年不見日光的病态。
玄九忙上前迎接,常公公非常傲慢地瞥了孫公公一眼,吩咐玄九。
“ 玄九,先扶孫公公去休息,老奴有許多娘娘要我帶的私房話要跟殿下說。”
說着,哼地一轉身就進了營帳 。玄九忙不疊幫他掀簾。常公公一見自己的主子,都忘記了行禮。
“主子,你這是瘦了,瘦成這樣,娘娘要是知道該心疼了,我就知道,玄九他們就知道舞刀弄槍,哪能照顧你衣食起居,不行,要補補!”
沈月白看着常公公那翹到天上去的蘭花指捂嘴想笑,常公公這才重點注意到沈月白。
“小公子,你笑什麼,啊呀呀,你看你看你,跟個小猴子似地,那下巴尖得是要上戰場刺死人嗎?”
沈月白笑不出來了,皺着眉表示不滿。
“你也别皺着眉了,你們啊,就是不會照顧自己,放心,我可帶了太醫院開的方子,我讓蘇堂主給我準備了好多名貴藥材,都帶來了。”
一聽要吃藥,沈月白差點跳起來。
“額,額,常公公,我們是來打仗的,可不是來養生的,你這樣,那位可就更加不高興了,說不好還得給你主子安個什麼安于享樂的罪名,使不得使不得。”
常公公忽然反應了過來,躬身行禮。
“奴才見過殿下!”
沈月白愣住了。
“常公公,你這,你這順序,真讓人搞不懂!”
“左右沒人,常公公,你知道我不喜歡這些。”
蕭暮說的輕松,常公公自是知道蕭暮心裡不好受。
“主子,奴才這次來,一呢就是娘娘不放心殿下和小公子,二呢,就是因為娘娘為您撐腰呢。”
“何必呢,母妃何苦為了我去得罪他。”
“殿下,其實這次也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如今後宮容妃最受寵,一個牧野部的女子 ,皇後娘娘和你母妃向來相處融洽,她也得為她自己考慮。”
沈月白心裡想着雲黛。
“那娘娘還好嗎,小梨姑姑還好嗎?”
“放心,娘娘是個看得開的人,她日日都吃好睡好,就是挂念你和殿下,囑咐我一定要叫你們安心。小梨給你們做了衣服,還縫了極好的大氅,都托我帶來了。北邊冷,用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