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跳得發疼。
“看見過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的小孩子嗎?比我矮一點點,就一個小孩子,旁邊沒大人……”
“看見過嗎?和我差不多高,長得還行,一個男孩……”
“阿姨,有沒有看到……”
多次詢問,屢問屢敗。
胸口的隐痛漸漸擴大,慕容潇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那個笨蛋到底跑哪去了……不是說好了在那等我的。人話都聽不懂了?”
他一邊嘀咕一邊疾走穿行在人潮中,不知不覺手中的冰淇淋早就化掉,糊了他滿手。
“啧。”
他一皺眉,手中的甜筒,連同污漬,瞬間在電光一閃中化為烏有。
急匆匆的腳步停下,随風揚起的衣角尚未落下,膝蓋重重砸地。
男孩軟嫩的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卻渾不在意地一舔了事,調轉方向疾奔起來。心髒過電後每次跳動都伴随劇痛,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但,速度是不會降低的。
幾秒之後,他泛白的嘴唇也勾起了一絲笑。
林折雪總是讓他少用這種會産生疼痛的能力……有什麼大不了的?
痛一下而已,這種能力很好用啊,比手表定位準确快捷多了。
沒想到淩衣一個人跑了那麼遠,慕容潇趕到時都有些喘氣。走過木橋,一路上人都出奇安靜,隻是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不停。
慕容潇不自覺握緊了木橋扶手,而後松開,剛停下的腳步又奔跑起來。
下了橋就是一圈又一圈的人,透過人牆之間細細碎碎的縫隙,他依稀看見了淩衣。
那個……癱在地上的,是不是淩衣?
心頭掠過一道閃電。慕容潇想也不想便趴到地上,從一雙雙腿的縫隙間,他終于确定了。
那就是淩衣的臉。
眼睛隻剩下一條縫勉強撐開,渾身倒在血泊裡,不知道是誰的臭腳踩在淩衣胸口上,慕容潇又急又怒:“淩衣!”
淩衣好像沒聽見,隻是從血泊裡伸出一隻手,緩慢地,抓住了那人的腳。
随即,一聲慘叫。
慘叫聲不斷傳來,人群驚叫着往四周散開,慕容潇不停地推開肩膀,終于擠到最内層一圈,位置已經發生了倒換。
三個男的躺在血泊中。一個捂着嘴哀嚎,一個捂着肚子痛苦萬分,一個已經沒了知覺。最後一個,驚恐萬狀地對着淩衣揮拳。
淩衣沒有絲毫閃躲的動作,直接提拳打中對方的面門。雖然是後一個開始攻擊的,卻在對方的拳頭碰到他鼻尖前,就将對方一拳放倒。
慕容潇聽到幾聲脆響。
那個人的臉,整個凹進去了。
一拳之後就失去所有反抗意識,倒在地上,滿臉是血。嘴裡流血,鼻腔噴血。淩衣坐到他胸口上,提起他的衣領,另一隻手再次握拳——
“殺人啦!!殺人啦!”
一聲尖叫從觀衆群中竄出,殺豬一般凄厲:“快喊警察啊!快報警!”
淩衣動作一僵,驚恐地望向聲源。
“我看誰敢!”
他看見的卻不是尖叫的女人,而是慕容潇。
月魑首領的孩子,也是月魑未來的首領。
形單影隻站在人牆前,僅有身後那些大人的胸口高度,聲音卻蓋過了所有人:“他一個小孩被那麼多人圍着揍沒人喊警察,現在知道喊了?他是我月魑的人,我看誰敢動他!”
話一說完,慕容潇才意識到已經有不少人動過他了,更加惱怒:“剛才動手的,都給我跪在地上,磕頭道歉!”
淩衣回過神,連忙起身擺手:“不用不用,慕容潇……”
“什麼不用?難不成還是你有錯在先?”慕容潇的聲音和氣勢完全壓過他,淩衣被震得說不出話,如木偶般被慕容潇粗暴地拉到身側,聽憑慕容潇發落。
對方和他一樣大,隻是小孩子。但兩分鐘就把一切處理妥當,道歉的道歉,賠償的賠償,散開的散開。
淩衣懵懂地看着他指揮一切,無意發現,好像所有人都在看對方臉色了。
鬧劇結束,花燈節淩衣也早已沒心情過了。慕容潇給他買了藥,他自己塗藥的動作太用力了,傷口火辣辣的灼痛。
兩人默默往家走。
路上行人漸漸變少,慕容潇又開始嘲笑他:“你還真是白癡啊,字字不會寫,腦子不聰明,連被打了都不知道還手。”
淩衣嗫嚅了下嘴唇,原本打算忍氣吞聲,可不知道是不是傷口太痛,今晚太累,又被林折雪放了鴿子,破天荒地反駁道:“我不還手是怕打死他們。”
“哈,就你?你還能打死人?”慕容潇下意識嘲諷,說完想起剛剛淩衣揍人的畫面,沉默了。
兩人又默默走了幾分鐘。
淩衣不自在地咳嗽一聲,用繃帶又擦了擦早已幹淨的手,慢吞吞地将手伸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