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據劉立群自己回憶,期中考試那天之後,他所剩無幾的頭發徹底一去不複返。
變故突如而來,當天下午林昭川回家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坐上了開往榆城的高鐵,而沈檐在林昭川和教務處各位老師的勸阻下,留在學校繼續參加考試。
第一場考試和第二場考試分别在上午和下午,期間空餘的時間裡學校安排同學們各回各班進行自習。
從教務處出來以後,沈檐送林昭川往學校大門走去。
從教務處出來前齊通給兩人各自一把雨傘,不過此時沈檐手裡拿着兩把,一把緊攥在身側,另一把撐在兩人頭頂,傘杆将貼近的兩人冷硬隔開。
林昭川手裡握着劉立群給他開的三天的假條,還沒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就已經在手心裡變得皺皺巴巴。
雨聲大過讀書聲,不過很奇怪的是心跳聲卻格外清晰,林昭川不知道這聲音來自于自己還是沈檐,亦或是兩人共同的心跳。
沉默半晌,沈檐率先開口,“能不能帶上我一起。”
這是這段時間裡沈檐第五次對林昭川說出這句話了。
林昭川靠近沈檐一側的手握住了沈檐握住雨傘的那隻手同時停下了腳步,“檐哥,咱們剛才不是說好了,你留下來考試,我很快就回來了。”
林昭川的聲音很輕,語氣裡帶着安撫與承諾,“況且,廖阿姨的事情也需要你留在這裡,剛才劉主任也說了,她現在被警察帶走了,你是她現在唯一有血緣關系的人,你跟我走了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沈檐擰着眉,林昭川第一次從他語氣裡聽出了慌亂,“可是……”
林昭川打斷沈檐,從他另一隻手裡拿過傘,說話間黑色的折疊傘也别撐開,“沒有可是的,咱們現在有各自需要解決的事情,”說着林昭川扯出微笑安慰沈檐,“什麼時候這麼婆婆媽媽了檐哥,我跟你保證,不到三天我肯定回來,說好了啊,這次第一我就先不跟你搶了,饒你一馬,下次我肯定不會手下留情了。”
沈檐下意識想要開口,不過他整了張嘴巴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林昭川自己打了傘站在了沈檐身前,動作間雨傘有一瞬間擋住了沈檐和林昭川的視線,不過下一秒林昭川就穩穩把傘握住了。
見沈檐不說話,林昭川開口,“檐哥,能不能幫個忙,回教室把我外套拿過來,”他指了指下個不停的雨,繼續道:“有點冷。”
沈檐幽深了幾分,喉結上下滾動,面對林昭川的話,終歸是敗下陣來,“你去門衛室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嗯,我等你檐哥。”
林昭川撐着傘站在原地,看着沈檐在雨中背離自己的身影,手腕帶動雨傘傾斜,完完全全擋住了自己看向沈檐的視線,轉身前,在雨的跟随下,說了一句隻有自己能聽見的“再見”。
……
約定的三天裡,沈檐肉眼可見的發現林昭川跟自己的聯系越來越少,從最初的語音變為打字,再從整段話變為了幾個簡短的回應詞。
眼看着假條上的時間将近,可是林昭川卻好像并沒有要回來的消息。
林昭川在考試離開的第一天裡,林昭川和沈檐離開後是成好和江開許把他們倆的東西帶回班的,看到沈檐獨自一人回到教室,他們還沒來得及問沈檐剛才發生了什麼,沈檐又抓着林昭川的外套一下就又沖出了教室。
在回來的時候是中午放學鈴快要打響的時候,彼時教室外雨過天晴,複習半天的同學們感歎雨停得及時,滿懷期待看着馬上走到終點的鐘表,提前做好準備鈴聲響起就沖出教室。
而唯獨沈檐不同,從他邁入教室後門開始,江開許就發現沈檐萬年不變的臉上好像有了微妙的變化,他皺着眉撓了撓頭,不可思議自己這麼一個神經大條的人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那天林昭川在沈檐剛跑進教學樓的時候就轉身往校門口走,雨水很涼,滴在林昭川有些蒼白的小臂蔓延到他的全身。
不受控制的,離開前他又轉身看了一眼熟悉的校園,企圖一眼将它牢牢刻在心底。
林昭川歎了口氣,明明很快還會回來,可他就是有點舍不得這個地方,和在這個地方等他的人。
簡單回家收拾了一身衣服,多餘的沒帶,不過臨出門前他想了想,把戒指盒放進了包裡。
……
榆城也下雨了,接連兩天他都在家裡等待着電話,這期間林昭川除了發呆,就是看着客廳的鐘表,在沈檐下課和放學以後給他發消息。
直到第三天,雨依舊下個不停,不過林昭川接到了那通電話。
來到醫院的時候就有警察在樓下等着他了,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等待很久,林昭川簡單的和對方表明身份後,就跟随着年輕警官的步伐,通過電梯來到了七樓的一間病房。
依舊是熟悉的令他感到不适的消毒水的味道,接連幾天陰雨連綿,一來到這裡,林昭川胸口悶的有點喘不上氣,他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
跟他預料的一樣,年輕警官在他進入病房前跟自己再一次強調了梁簇的危險性還有自己進入病房之後于要注意的地方。
眼前的警官并不知道,林昭川在來之前就将鎮定藥片壓在舌下,他隻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很配合的的少年在得知病房裡那人的事迹之後,他平靜冷淡的樣子讓他莫名有些擔憂。
一切準備完畢,林昭川不帶猶豫的在警務人員的陪同下進入了病房。
半個小時後,林昭川從病房裡被送了出來,連同一把沾滿了不知道是自己還是梁簇,亦或是兩者都有的一把水果/ 刀一起。
包紮好受傷的傷口,林昭川被緊急帶到了感染科。
最終的檢查結果需要一定的周期,由于沒人料到梁簇住院期間在這麼嚴密的看守下還能藏下一把水果刀,并且叫林昭川來也是在他計劃之中準備自/ 殺前的告别,這一切一切的變故下,打碎了所有人的計劃。
當沈檐發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後,林昭川看着對方打來的電話他感到茫然無措和說不盡的壓抑。
為什麼總是他林昭川來面對這些,為什麼每次當他剛要感受到幸福的時候,老天爺總是給他開這種玩笑?
憑什麼!
為什麼!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呢?
最終林昭川還是沒接通沈檐的電話,不過他給沈檐發去了消息,他避重就輕了回答了沈檐的問題,不過對于梁簇企圖自殺和誤傷自己這件事情隻字未提。
因為擔心沈檐這些天會來榆城找到自己,所以在事情發生之後,林昭川當天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倉皇“逃”到了離家很遠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