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結果沒出來之前,他不想将自己這枚“定時炸點”放在沈檐身邊,他不願意,也不舍得。
由于工作的失職,那天帶林昭出上樓的陸警官負責了這期間林昭川的安全。同時也給林昭川配備了專業的心理醫生進行心理疏導。
在榆城,依舊是沈卿淺。
這件事情沒有瞞不了也瞞不過陳芸京和陳淑棠。
各種各樣的原因,遠在國外的陳淑棠沒有身在惠城的陳芸京那麼方便,不過兩人第一時間都要動身前往榆城。
也就是這個時候,林昭川的電話撥給了自己小姨。
“小姨,這件事情除了你能不能别告訴七七和沈檐他們,”幾天不見,林昭川的聲音和先前比,盡是疲憊和滄桑,“結果還沒出來,他們知道了也隻能擔心。”
聽着電話那頭林昭川的話,正在家裡收拾行李的陳芸京心髒一緊,她今天一大早就先到學校請假,頭一天晚上在電話裡跟同事做完了工作交接之後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她找了個借口,跟阮七七說她要到外省出差幾天。不過在家裡她盡力隐藏起來自己的情緒,她不想因為自己而暴露。
早上出門随手紮起來的頭發因為奔波而在額前散落幾縷發絲,沒有拿着手機的那隻手因為心髒的不适下意識就想要靠近身體,不過最終冰涼的手指撥過發絲将它别在了耳後。
動作間,陳芸京發覺,自己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你放心吧小川,小姨答應你,這件事情除了我和你媽媽誰都不會知道的……”
天黑前陳芸京根據地址來到林昭川所在的酒店,看着暖光籠罩之下仍舊冰冷的酒店,心中不由神傷老天為什麼不能善待自己的外甥。
陳芸京沒問為什麼林昭川好好地放着自己家不住而跑到外面住這麼個酒店,她心裡有數,自己的外甥一定有他的打算,現在自己應該做的就是尊重。
當天晚上,她在林昭川所在的同一酒店的同一樓層住下。她沒有貿然跑到林昭川跟前問東問西,不過林昭川倒是在他到來之後,說要陪小姨去吃個飯。
最後飯當然還是沒吃成,因為陳芸京覺得林昭川現在這個狀态确實不适合出門。
最後還是她打了酒店内部服務專線,把飯菜送到了林昭川的房間。
陳淑棠是隔天中午到達酒店的。
她在上飛機前就特意囑咐自己妹妹不用來接自己,好好看着他兒子就行。
身為林昭川的母親,哪怕和兒子見面的次數為數不多,不過她依舊是最清楚自己兒子到底有多像自己的。
一下飛機,顧不上長途跋涉之後的疲憊和不在趕緊利落的造型,她馬不停蹄就直奔市南的酒店。
陳芸京在酒店大堂提前準備,在陳淑棠剛邁進酒店大堂的時候就帶人來到了她昨天開的雙床房間。
簡單的洗漱過後,兩人面色沉重的對視一眼,無須多言,兩人都讀懂了血脈至親姐妹眼神的含義。
陳淑棠從自己妹妹那裡拿到備用房卡,雖然如此,不過她進門前還是先敲門,留給門内人充足的時間後才刷卡推開房門。
室内的窗戶大開,獨特的位置和房間門相對形成了一股對流,粗暴地将屋内的人和物一覽無餘展示在眼前。
很黑,沙發邊落地燈散發的昏黃亮光是屋内唯一的光源。
“小川,媽媽來了。”陳淑棠呼吸一滞,有些分辨不出眼前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上次回來時見到的兒子。
林昭川的位置背對陳淑棠,待她走近肩膀有些顫抖的那道身影,眼神不自覺落在了沙發一邊,林昭川的手機亮着,上面顯示最近通話的人的名字,沈檐。
像是經過聲嘶力竭過後的心灰意冷,林昭川的嗓音低沉而沙啞卻聽不出任何情緒“媽,帶我走吧。”
……
最終在檢查結果徹底出來的那一天,林昭川的轉學手續還有出國前的一切事宜都準備完成。
“沒事,我就說了我兒子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說着,連第一天剛見到林昭川都忍住沒在兒子面前掉一滴淚的堅強女人終于在這一刻,眼淚不受控制的打濕臉龐。
“媽,”林昭川覺得眼眶有些發緊,作為檢查報告的主人,他比自己媽媽平靜很多,林昭川從從陳淑棠手裡抽走檢查報告,在醫院走廊緊緊抱住了這個比自己矮小不知一個頭的女人。
很瘦,很小,不過就是這樣一個好像随時都會被風吹走一樣的女人,總是替他遮擋風雨不曾離開。
雖然陪伴不多,不過從不缺席。想到這裡,在陳陳淑棠看不見的時候,林昭川的眼神一暗,冷淡中帶着一絲極端得古怪。
溫馨的氛圍被一通電話打破,是林昭川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新手機,看到顯示屏上顯示出了通訊錄裡唯二的名字。
一個是他媽媽的,另一個是小姨的,陳淑棠此時就在身邊,這通電話是他小姨來确定他平安的。
說來也有趣,在陳淑棠陪自己兒子度過的第五天,林昭川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在早上八點自己通常起床的時間裡,輕輕叩響了自己的房間門。
是了,陳芸京在她來的第三天就先一步回到惠城,此時酒店房間裡就隻剩下她自己了。
林昭川從這天起一改前些時日的狼狽,陳淑棠站在房間門口先是愣神,然後從頭到腳精細觀察了一遍收拾清爽的林昭川,默默松了口氣。
也就是那天,兩人一起出門散心,雖然隻出去了三個小時,不過很不湊巧的林昭川的手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莫名其妙被偷走了。
一切都像是被設計安排好的一樣,推着林昭川和過去一刀兩斷。
最後他們出發的時間是一個星期之後,一個風和日麗,甚至晴得有些過頭的初夏很平凡的一天。
林昭川沒有什麼行李,他隻背了一個背包,很普通的他和媽媽一起逛商場随便拿下的一個背包,背包很空,輕的好像什麼都沒裝,可是裡面除了一兩件衣服外,僅有的一個盒子又重的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汗珠從他的額角滑落不見蹤影,林昭川笑得有些勉強,也可能是天氣熱的讓他喘不上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