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太陽在群山掩映下緩緩升起,空氣裡彌漫的霧氣漸漸消退,天邊的雲彩像是抹了胭脂,露出淺淡的紅。
在此起彼伏的雞鳴犬吠聲中,知青點的人陸續起了床。
徐東在床上滾了兩圈,不小心将陸學林疊好的被子打亂,他才慢悠悠爬了起來。
伸伸懶腰,重新将陸學林的被子疊整齊,沖着洗漱完的林硯池問道:“陸學林呢?大清早的,他上哪兒去了?”
林硯池不确定道:“應該是寫生去了吧?我醒的時候他就不見人了。”
徐東嘀咕:“大早上的寫什麼生?大少爺就愛弄這些不接地氣的事。”
有那功夫還不如多睡一會兒。
随口吐槽過後,徐東又道:“算了,不說他了,我肚子好餓,先弄點吃的。”
他推着林硯池走到櫃子跟前,把自己的快樂和他分享:“今天請你吃雞蛋。”
徐東從不吃獨食,隻要他有的,一定都會和林硯池分享。
陸學林那兩個雞蛋由他自己分配,剩下的他跟林硯池剛好一人一個。
林硯池知道他和陸學林昨天去幹什麼了,雞蛋哪裡來的自然不用多說。
他被徐東的好心情感染,正期待着,打開櫃門的徐東卻有些着急,一雙手在衣服堆裡胡亂翻找着,好半天都沒将雞蛋拿出來。
看他這般模樣,林硯池也湊上去瞧了瞧。
櫃子裡空蕩蕩的,除了幾件衣服什麼都沒有。
雞蛋不見了。
雞蛋好好放在櫃子裡,肯定不會是自己長翅膀飛了。
毫無疑問,是被人拿了。
林硯池擰着眉:“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櫃子裡放了雞蛋?”
徐東道:“陸學林,但絕對不會是他。”
沉思片刻,林硯池說:“宿舍隻有這麼幾個人,不難猜出是誰幹的。”
徐東了然,怒火中燒:“一定是李建安拿的,我找他去。”
他心急火燎的,疾步出了宿舍。
“诶,東子,你等等。”
就算有懷疑對象,沒有證據的事,也不好亂說。
林硯池打算和他從長計議,可徐東這樣的急性子,哪裡等得了。
好不容易得了幾個雞蛋,他自己都還沒舍得吃呢,就被人給偷了去,這口氣誰咽得下。
“硯池這事你别管,今天我非得給李建安一點教訓不可。”
林硯池拉不住他,隻好跟上。
徐東單手叉腰,站在宿舍外的大壩子上,罵罵咧咧道:“有些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幹什麼不好,專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你偷誰的東西不好,偷到我頭上了,活膩歪了你就直說。”
大清早好多知青還迷迷糊糊的,聽到他的吵嚷,大家都瞬間清醒跑出來看戲。
跟徐東交好的趙志遠上前詢問:“出什麼事了,你罵誰呢?”
徐東大聲道:“我能說誰,咱知青點手腳不幹淨的不就那一個嗎?”
他也不怕得罪人,看着盧志強,直接點名道姓:“姓盧的,你那狗腿子去哪了,平時他不都跟在你屁股後面轉嗎,這會兒怎麼不見人?他偷了我的雞蛋,也沒說分你一個?”
盧志強也不慣着他,怒火中燒道:“一大早你在噴什麼糞呢,昨天我們才去下了館子,誰稀罕你那幾個破雞蛋。”
這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盧志強家境不錯,平時在知青點也大方。他最近為了點長的事情,正在立人設,樹口碑,自然不會讓人抓到這樣的把柄。
兩邊各執一詞,點長沈光明提高嗓門道:都别嚷!捉賊要拿髒,這種事關人清白的事咱還是不能胡說,徐知青,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李知青拿了你的雞蛋嗎?”
目前知青點還是他在管事,這種時候他肯定要出來主持大局。
徐東咬了咬牙,他睡個覺起來雞蛋就不見了,哪來的證據。
可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他道:“要不是他偷的,他怎麼不敢出來跟我當面對質。”
“我怎麼不敢,老子剛撒完尿,就聽你在這裡胡咧咧,東西不見了你就怪我頭上,真當老子好欺負呢?我跟你說,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證據,我要你好看。”
李建安早就聽見徐東在罵他,之前怕挨揍一直不敢出來,聽到有人給他撐腰,腰杆子才挺直了些。
“你要誰好看?”
吵嚷中,陸學林扛着畫夾回來,在野外待了一陣的他,身上裹挾着涼津津的清新霧氣。
李建安有點怵他,不過有盧志強和沈光明他們在,他也沒露怯:“怎麼,興他冤枉我,不興我修理他?”
陸學林上下瞅了他一眼:“就你?”
這幹癟癟的樣,還不知誰修理誰。
徐東一把将陸學林拉到跟前:“你回來得正好,咱倆雞蛋被這個狗東西偷了,這下沒得吃了。”
沈光明一個頭兩個大:“不是你的雞蛋嗎,怎麼又跟陸知青扯上關系了?”
徐東知道他跟盧志強是一夥的,沒好氣道:“你管那是誰的雞蛋,反正李建安偷了雞蛋是闆上釘釘的事,你們就說這事怎麼解決吧。”
徐東也不是随意污蔑人,李建安前科太多,他們又在同一個屋子住,除了他一般人幹不出這麼不要臉的事。
沈光明見他這麼不給自己面子,心裡不太痛快,又因為陸學林橫插一腳,不好馬虎應對。
他質問李建安:“你到底有沒有拿徐知青的雞蛋?”
李建安沒想到雞蛋跟陸學林還有關系,心裡有點害怕,想着他們沒證據,打死不承認道:“沒有。”
徐東見他死鴨子嘴硬,揪住他的衣領道:“不承認是吧,我看你是皮癢了。”
“幹什麼,幹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我一下,明兒個我就去公安局告你,報警把你抓起來信不信。”
這麼多人在,徐東要是敢打他,保準他吃不了兜着走。
盧志強陳偉明他們也站出來推搡,一個個看着徐東的眼神像要吃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