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池的急救知識普及大會接近尾聲之後,大隊長趙保國給予了他很大的肯定,還鼓勵他和村裡的人一起競争赤腳大夫的崗位。
趙保國跟這些知青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單論種田,他們沒辦法跟村裡人比,但這些知青有知識有文化,他們見過世面,擁有一些獨特的技術。
若是他們真能把所學的知識帶到農村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林崗村的赤腳大夫并不專業,既然林硯池有這個能力,就該讓他來接任赤腳大夫的位置。
不僅是林硯池,若是其他知青也有拿得出手的本事,也可以到他那裡毛遂自薦。
趙保國說了這個消息之後,知青們心思都活絡起來。
回城已經成了一件可望不可及的事情,或許他們這輩子都要紮根在這裡了。既然回不去,不如學着沈光明和林硯池在鄉下給自己謀個差事,就算不能像在城裡那般輕松,也好過整日跟黃土地打交道。
閑着沒事的時候,這群知青就會聚在一起讨論,開着玩笑說自己要在林崗村幹上一番大事業,要讓這些鄉下人對他們刮目相看,知道他們知青有多了不起。
可惜說大話的很多,真有本事的卻少,也不是誰都像林硯池這般有過硬的醫術。
大部分的知青除了比這些老鄉多識幾個字,會的東西也不見得比他們多。
有投機取巧想糊弄趙保國的,都被他一眼看穿,罵了回來。
也就徐東和陸學林安安分分的,沒去摻和這事。
徐東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他打小就不如林硯池聰明,按部就班的生活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從不指望在鄉下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他每天認真幹活,祈禱年底能多分點糧食,能吃飽飯就是他最大的願望。
他沒野心也沒什麼能力,不去争取不奇怪,可陸學林那麼聰明的人,竟然也沒動點歪心思給自己找點其他輕松的活幹。
他卻不知道,陸學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
陸學林随他母親,喜好風雅,天賦愛好全點在了寫文章畫畫上。
教書識字,村裡已經安排了其他人,怎麼也輪不上他,畫畫什麼的,村裡人更是不需要。
鄉下人追求的無非就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在溫飽都難以維持的情況下,誰還有心思追求這些精神層面的東西。
他要是去搞這些玩意,保不齊就被人打成臭老九抓去批鬥。
村裡的活再輕松能有城裡待着輕松?他要真圖這個,也不會不顧家裡人的反對來林崗村了。
陸學林也不想折騰什麼,他覺得就這樣挺好的。
靠勞動吃飯不丢人,下鄉的日子累是累了點,可他心裡卻是輕松敞亮的。
在這點上他跟徐東倒是不謀而合。
徐東有心想躺平,林硯池卻沒給他這個機會,自從當了赤腳醫生後,他和村裡人走得比較近,消息也比其他知青靈通一些。
晚上的時候,林硯池悄悄把徐東叫到外面,和他說了一件事。
“村裡放牛的黃大爺有嚴重的風濕病,今天到我那拿藥的時候,和我聊了一嘴,說十幾頭牛,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打算讓村裡再給他找個人幫忙?你想去嗎?你要是想去的話,我明天到支書那裡說一聲。”
林硯池心裡記着徐東對他的好,知道這崗位有空缺之後,就跟黃老漢說了一聲,讓他先别找其他人。
放牛就算比不上其他的活,也比天天種地強。
村裡也鼓勵這些知青到各種崗位幹活,徐東要是主動争取,趙保國那邊肯定同意。
徐東見過黃老漢放牛,平時他們在地裡幹活的時候,那人就拿着根鞭子,趕着牛群去野草地裡吃草。
累倒不累,但要随時盯着,不能讓它們糟蹋農作物。
這倒不是個什麼難事,林硯池說了後,徐東就立馬應了下來。
要不怎麼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林硯池自己有事幹了,也沒忘了他這個好兄弟,徐東心裡還挺熨帖的。
兩人嘻嘻哈哈一起進了宿舍,和陸學林對上後,徐東沖着他眨了眨眼,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們兒,以後咱倆可就不在一起幹活了。”
陸學林:“噢。”
他心想,自己也不是很想和徐東一起幹活。
徐東愣了愣,被他這冷淡的态度弄得怪不舒坦的:“噢什麼噢,你怎麼都不好奇,不問我為什麼?”
有什麼好奇的,這不擺明了徐東抱上林硯池的大腿,有了其他活兒嗎?
見他這般,陸學林還是很給面子的問了問:“為什麼?”
徐東神神在在搖了搖頭,指了指天花闆:“天機不可洩露。”
事情還沒完全敲定下來,要是被宿舍裡其他幾個不安好心的人聽了去,難保他們不會在背後使壞。
不問不行,問了又不說,真是沒見過這麼難伺候的。
陸學林一臉不快,徐東又嘿嘿笑着上前哄他:“你放心,等我這邊穩定下來,也會幫你求一份好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