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哥兒給他倒茶,勸道:“不租給他們就是了,不值當生氣。”
“嗯。”庫蘭順了順氣,喝口奶茶道,“以後都不租給外部落的人。他們要是還不起來做工的話,冬日裡就得住在咱們家,以後家裡人越來越多了,外人住進來不方便。”
慧哥兒點點頭。最近家裡的男仆都是族裡的人,晚上都是回家住的,現在家裡就他們一家子人住,慧哥兒也不想外人再住進來打擾,便道:“很是。以後孩子出生了,有外人進進出出的,再把孩子抱走了。”
庫蘭點點頭,喝了兩碗奶茶,起身去外面刮皮子了。慧哥兒懷孕鼻子格外靈,聞不得皮子上的油脂味兒,庫蘭每次都得到竈房裡去刮。
慧哥兒繡着花兒想起上次腌的鹹鴨蛋,高興地下炕去竈房看。
見庫蘭在刮油脂,便在門口喊道:“你撈幾個鹹鴨蛋出來,晚上煮幾個嘗嘗。要是腌好了,以後早上可以配稀飯吃。”
庫蘭點點頭,洗幹淨手後去撈鴨蛋。現在慧哥兒每日早上都要喝稀飯,他和冬兒、丹哥兒都不喝,隻慧哥兒一個人喝得香。
慧哥兒喜滋滋地回屋裡繼續邊繡花邊吃零嘴兒,間或哼兩首曲子,别提多高興了。
晚上鹹鴨蛋油汪汪鹹津津的格外好吃,不但慧哥兒吃了喜歡,托汗、加瑪和庫蘭都眼前一亮。冬兒和丹哥兒也吃得小嘴兒流油,慧哥兒得意地說:“好吃吧?以後秋日裡讓娜其布多去蘆葦蕩那裡轉轉,每年我們都腌上一些。”
衆人點點頭,都為又有新鮮吃食而高興。
冬日裡宴席格外多,麥吉拉兒子滿月時,海拉和胡侖别克更是花錢請了甯家班過來助興。部落裡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戲,孩子叫大人笑的,極是熱鬧。
這次蒙恩一個人來參加滿月禮,吃過席後兩日也不走,而是興緻勃勃地在庫蘭家做客。就算庫蘭再賤兮兮地秀恩愛也不走。
晚上,慧哥兒小聲告訴庫蘭:“是不是和音哥兒鬧矛盾了?你打聽打聽。他倆才成親一個多月,怎麼就不回去了?”
庫蘭點點頭,對夫郎的操心勁兒無語:“好了,知道你和音哥兒婉兒他們要好,我明兒就問。”
不等明兒,半夜蒙恩就醉醺醺地來敲門,庫蘭趕緊披衣下炕,讓慧哥兒不急,他一個人去看就成。
客房裡,庫蘭無奈地看着撒酒瘋的好兄弟,打個呵欠聽蒙恩翻來覆去的幾句話。
“庫蘭,你說成親後怎麼就不一樣了呢。”蒙恩醉醺醺地說,“以前也沒嫌棄過我認字兒少啊。現在老是讓我讀書,我最不耐煩讀書了。”
“你就說你是武官,不用讀書不就得了。”庫蘭不耐煩道。
“我怎麼沒說?”蒙恩打個酒嗝,委屈地說,“可音哥兒說什麼大晉推崇儒将,得會兵法,通謀略。反正說得比我溜多了,我說不過他。”
“那你就不回去了?”庫蘭問。
“我先在你這兒住幾天再說。”蒙恩含含糊糊道,“反正我不回去讀書。”
弄清楚了緣由,庫蘭起身就走,在門口停了一會兒,道:“最多讓你再住兩天。”
“小氣。”蒙恩咕哝一句,躺倒床上呼呼大睡。
庫蘭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見慧哥兒沒受影響繼續睡着,才放心地脫衣睡覺。
第二日知道原委的慧哥兒有些無語。小兩口的事,他也不摻和,隻和在院中鬧着要教冬兒和丹哥兒武藝的蒙恩道:“教個簡單的拳法就行,太複雜的孩子小,還學不會。”
“放心,我曉得。”蒙恩點點頭,讓冬兒和丹哥兒馬步再紮低些,俨然一副嚴師模樣。
在庫蘭家又混了兩天,期間在冬牧場留守的男仆馬那甫來看了兩次,每次都像是有什麼事,卻到蒙恩回去時也沒提。
等蒙恩走了,馬那甫才猶猶豫豫地跟庫蘭和慧哥兒提起:“那個,甯家班敲鑼的那個雙兒,我想娶他。庫蘭,我在蒙恩家的工期年後就到期了,到時候我來你家做十年長工,求你幫我贖回梅哥兒,好不好?”
說着竟然跪了下來。慧哥兒有些吃驚,他記得盛會上見到的那個利落地敲鑼的雙兒,聲音脆脆的大方又爽朗,覺得馬那甫眼光不錯。他扶起人,問道:“你跟梅哥兒說好了?”
馬那甫順勢起身,點點頭道:“說好了。他說他在大晉是賤籍,願意嫁給我到草原做良民。他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家生子,被主家賣了才到戲班子的。他懂得可多了,也會治病呢,還會給牲畜看病,我倆做十年工你們肯定不虧的。”
慧哥兒和庫蘭對視一眼,庫蘭悄悄點點頭,慧哥兒心中有數,問道:“怎麼不求蒙恩?”
馬那甫見有門兒,便如實回道:“蒙恩家的夫郎是讀書人,梅哥兒說讀書人最瞧不起他們這種賤籍,他不想在縣令家幫工。”
慧哥兒點點頭,笑着說:“好,我們知道了,放心吧,一定給你辦妥。”